公孙蘧的同父异母兄公孙叡还是东宫旧人,会不会上门求情?应该不会!一则公孙叡看不上公孙蘧,二则没有那个胆量求情。至于公孙处显,为其二兄弟族弟,机会不易,试试看吧。
魏帝弘拿定主意,决心剔除公孙蘧以安赵黑之心;也因为祖家季真那句话,想看看,到底有什么不同,
群臣见魏帝冷面沉默,都不敢说话,也不敢抬头,唯恐触怒圣颜。魏帝弘冷哼一声,狠狠地盯了一眼李訢与赵黑,也不管二人看到没看到,说道:
“公孙蘧且止。”
赵黑果然没有注意到魏帝弘的那一眼,似乎对那声冷哼同样无感。尽管黝黑的脸依旧没有表情,嘴角却露出一丝得意。魏帝弘看到那一丝得意,大为恼怒,什么意思?
李訢被魏帝弘的冷哼吓出一个哆嗦,本就心情紧张,特别注意控制表情;是故,哆嗦仅限于双手,也就微微颤抖。不过,还是被魏帝弘看到,内心颇为满意;对比赵黑的得意,不由生出一分厌恶。
李訢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,当晚骑马上门拜访李敷,丢出赵黑那份黑材料。李敷看到之后,问道:
“元盛,不能心慈手软!早动手,何来今日尴尬?”
李訢叹气道:
“本想留一个对头,时时提醒不可过分,谁知竟是作茧自缚。今日登门,是想请教景文,如何发动为佳。”
李敷叹了口气,说道:
“元盛,正道为佳,旁门不可走啊!今天才知,何为作茧自缚。”
李敷为何叹气?必定是有感而发!李訢虽不知谷浑洪案详情,大概也能猜到一些。很可能,李敷用了太过腌臜、尴尬的手法,不能提,也不敢提。想到这里,李訢回答道:
“元盛所言极是,用堂皇手段,报一箭之仇,好主意!”
李訢支开赵黑,主办尚书议政,朝议金部铨衡,且邀请度支曹多人参加。当金部狡辩库藏耗损时,李訢大怒,甩出一份明细账,怒吼道:
“诸君,请看此账册!县官说过,今日才知,何为孤陋而寡闻!鄙人想说,不才既孤陋、又寡闻,竟不知,金部龌龊至此!”
账册偏偏甩到了度支给事杨思福近前,杨思福捡起来,略一扫视,怒极而喜,大笑着说道:
“鄙人一向疑惑,耗损为何高至十之三四,原来如此、原来如此啊!哈哈!请问金部同侪,能否将此相关账册取来,让诸君都看看,究竟谁人乱说乱道!”
不得已,金部搬出尘封账册,杨思福呼朋唤友,找来数位算学高手核账。核到一半,杨思富惊而惧,嘴里念念有词:
“如此大胆,如此愚蠢,没学过算数?如此作假,敷衍何人?搪塞何人?不惧核账?”
停下来思索片刻,自言自语道:
“果然不怕核查,如此账册,谁人敢查?”
说完话,好言好语,将请来的算学高手送走,独自一人核账,且只核与李訢所提供细目有关的明细账。自然而然,赵黑的腌臜事,金部都怕惹祸上身,无人敢兜。而杨思福却不愿就此罢休,悍然上疏,奏报皇上。
魏帝弘的好心情被打扰,怒不可遏,西堂公卿议事时,将赵黑喊来质问。
杨思福怒而上疏之事,沸沸扬扬,百官皆知;同时也都知道,杨思福为何怒。当初,乙弗浑等消减宫内用度,杨思福当然不够资格去找谅暗天子、中宫太后,找到乞伏居与王琚。二宦者虽然接受了章程,却将杨思福骂了个狗血喷头。是故,杨思福发怒,百官皆以为情有可原,赵黑倒霉而已。
赵黑听到消息,本就惶恐不安,不知如何应付,找过王琚,找过白整,两人皆言:
“老弟,救你者,忠心也。切勿寻人说情,无用!”
是故,赵黑将将进入西堂暖阁,噗通一声,五体直接投地,伏哭道:
“皇上饶命,罪臣该死!罪臣该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