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起来，你我二人当面时。</p>
似乎从未如此心平气和过。”</p>
茅屋幻化成了一座凉亭。</p>
周遭那些妖魔尸骸也消失不见。</p>
若不是这幻境中并没有什么风景可言。</p>
此时坐在凉亭中的文欣，便恰好似一个倚栏观山水的侠女。</p>
“你还好意思说。”</p>
剑尘迈步走到她对面。</p>
刚一坐下。</p>
亭子中间的石台上，便凭空多出来一壶酒，两盏杯。</p>
两人都未在意这样的变化。</p>
文欣更是颇为自然的。</p>
为对方斟起酒来。</p>
剑尘接着说道：</p>
“你与我刚见面时。</p>
欺负我自山中而来，不甚通晓红尘俗世。</p>
却偏要择了我话里的不是，把我好一顿批。</p>
那时我每一想起这事，都羞愧尴尬无比。</p>
咱俩的‘仇怨’，岂不正是你这家伙带头挑起来的？”</p>
好家伙。</p>
剑尘这是难得的锱铢必较了起来。</p>
不过，他看似在小心眼的计较。</p>
但观其神情，却分明又是在怀念着什么。</p>
文欣为自己斟了杯酒，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。</p>
不由得莞尔一笑。</p>
“切，那你倒是说说，我当日所说的话。</p>
是不是全无道理嘛？”</p>
一个是下山不久，满脑子传统礼教的老古板小侠客。</p>
一个是红尘里来去，心思多过恒河沙的百变女特工。</p>
初一见面，便因为她那“有伤风化”的衣着风格。</p>
惹得剑尘好一通说教。</p>
恨不得扯过床单，给当时的文欣裹个严严实实。</p>
说起来。</p>
文欣酷爱逗弄剑尘，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算不上开心的初见。</p>
“有道理，怎么会没有道理呢？”</p>
剑尘无奈地嘟囔着。</p>
“女侠您不仅衣着审美顶尖，为人更是知礼善辩。</p>
给刚下山的我，好好上了一课。</p>
让我很快便懂得了许多山上没有的道理。</p>
不过……</p>
你后面那些行为是不是过分了点？”</p>
“哪里过分？”</p>
文欣看着脸色有点古怪的剑尘。</p>
心里却忍不住直乐。</p>
“你故意的不是？”</p>
剑尘翻了个白眼，控诉道：</p>
“就不说你每天变着法的穿那些……x感的服装在我面前晃悠。</p>
穿衣自由嘛，这也是你说的。</p>
但，你干嘛还老是时不时贴我边上逗我？</p>
你就不能照顾下，我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的心态吗？”</p>
听着剑尘的抱怨。</p>
文欣捂着嘴笑了起来。</p>
尤其听到，他连“性感”这个词，都还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时候。</p>
更是险些没止住自己的笑声。</p>
倒让剑尘再一次红了脸。</p>
闷声喝起酒来。</p>
笑过之后。</p>
文欣说道：</p>
“这么说……</p>
你承认你当时心思动了？”</p>
剑尘被这一通打趣。</p>
再加上或许是酒水起了效果。</p>
反倒有了些豁出去的模样。</p>
他直勾勾地盯着文欣的眸子。</p>
语气变得坚定起来。</p>
“那是当然！</p>
我只是性格比较传统，可我也不是个阉人吧？</p>
师父常常教导我，剑修一道，并非断情绝义。</p>
我从一开始就觉得，你是一个让人没法不动心的美丽女子。</p>
若是我再否认，岂不反而让自己成了那种。</p>
只知道满嘴礼义廉耻。</p>
却不敢坦然内心欲求的伪君子？”</p>
文欣有些惊讶。</p>
怎么说呢？</p>
她还以为，剑尘这小老弟。</p>
会一直嘴硬下去呢。</p>
毕竟许久以前她就知道了。</p>
剑尘这家伙，就是一个口嫌体正直。</p>
明明很享受两人间的互动。</p>
却老是要装出嫌弃模样的死装男……</p>
“你这些话，纠结了多久？”</p>
文欣用手托着腮，眼神迷离地看着剑尘。</p>
后者脸色一贯的潮红。</p>
嘴里也老实答道：</p>
“许久了。”</p>
他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。</p>
“那次，我以为你遭遇了不测。</p>
心中感觉很是难受。</p>
也……</p>
总之，之后齐师兄开导了我。</p>
从那时起，我就有些想与你说出这些话。”</p>
剑尘并没有说起。</p>
后来在齐师兄那出变态的幻境中所经历的那一切。</p>
才是真正让他打定决心的关键。</p>
毕竟……面子嘛。</p>
一时半会儿哪那么容易抛开？</p>
不过即便如此。</p>
也能看得出来。</p>
文欣因为他的这些话。</p>
整个人神采都飞扬了起来。</p>
“喂，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。</p>
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的想法？”</p>
剑尘脸色不愉。</p>
斜眼瞥着文欣此时骄傲的小表情。</p>
转而，却又变得有些落寞。</p>
“虽说，我知道你不过是那邪神捏造出来的傀儡。</p>
不过傀儡就傀儡吧。</p>
此番我之命途，大抵便要终结在此。</p>
哪怕你只是虚妄假象，能在最后一刻之前听你说说对我的感觉。</p>
终究也不失为一件难得的圆满。”</p>
文欣愣了一下。</p>
心说。</p>
感情这厮竟然并没有意识到。</p>
正在与他对话的自己就是真人！</p>
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“呆瓜”。</p>
表面上。</p>
却古灵精怪的笑着说道：</p>
“感觉？什么感觉？</p>
你个子矮矮的，心思却这般大啊？</p>
你是想说。</p>
姐姐我到底有没有喜欢上你吧？”</p>
嘶。</p>
这直白的话语。</p>
整得剑尘又成了个红灯笼。</p>
耳朵尖都透露出血色。</p>
逗得文欣止不住的发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