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问陆伯母相中了哪家的姑娘？想必和陆轶就是才子佳人，郎才女貌吧？”沈翀一脸坏笑，转向白玉莲问。
“沈翀你给我闭嘴！要娶你去娶！你个落井下石的小人！”陆轶气得一拍桌子跳起来，震得桌上的杯盘都跳了起来。
“放肆！长辈在前，拍桌跳脚，成何体统？”陆据德呵斥道。
“对不起，沈叔婶娘，爹娘！”陆轶自知失礼，低头认了错，拉了一下椅子坐了回去。“但是娶亲是绝对不行的！凌城就这么点大，家家都相熟，娶谁去？”
“既是家家都相熟，那就好办了。轶儿，连翀儿的主，伯母也做了，你们看中了哪家未出阁的姑娘，我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去。”白玉莲坚持道。
“我谁也没看中！”
“凌城未出阁的姑娘少说也有上百个，真的一个相中的都没有？”柳月娘忍不住插一嘴。
“没有！”
“好好好！凌城的姑娘都看不上！去了云京，连个相熟的人家都没有，轶儿难道想娶公主不成？”白玉莲气道。
“对！我就是想娶公主，非上云京不可！”陆轶的犟脾气也上来了。
父亲们听到这对母子的对话，都强忍着才能不笑出来。白玉莲却已气得快背过气去。“你！……翀儿，告诉伯母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？伯母替你做主，不要学有些人忤逆母亲！”
沈翀正乐得看陆轶出糗，没想到白玉莲话锋一转，把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。“呃，谢陆伯母为翀儿操心！翀儿感激涕零！就是确实城里家家相熟，多少都沾亲带故，和家里姐妹似的，能看上谁呢？您说是不是？”沈翀尽量委婉。
“啧啧！又是一个要去京城娶公主的？也不知道陛下有几位公主，漂亮不漂亮，配不配得上这两位公子！”柳月娘讥讽道。
“娘！您别生气！”沈翀见母亲来气了，连忙陪笑脸道，“我最听您的话！没想娶公主，真的！娘喜欢谁我就娶谁！”
“当真？”柳月娘狐疑地问。不止她，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沈翀，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如此听话过。
“当真！不仅如此，我还知道母亲大人喜欢谁。”沈翀笃定地点头，一脸诚恳。
“我喜欢谁？”柳月娘这下更讶异了。
“当然是您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牡丹花了！姓什么来着？姓白对吧？娘喜欢她嘛，我就娶她！您高兴就好！”
“沈翀！你今天是存心气死为娘是吧？”柳月娘脸色立马转成铁青，咬牙切齿道。婚姻大事，从来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。自己的儿子虽然品貌才学样样拿得出手，奈何不过是小小山城的商人之子，如何配得起霁岭白氏之嫡女。沈翀说想娶白牡丹，这和陆轶说要娶天家公主有何区别？
“娘为何动气？难道您不喜欢那牡丹花了？”沈翀假装吃惊地问道。
“娘喜欢不喜欢牡丹花不要紧，要紧的是你死了娶牡丹的那份心！爱上哪上哪，爱娶谁娶谁去！”柳月娘骂道。
“看来不撒手是不行了！”沈粼笑着叹了口气，转向白玉莲和妻子道，“嫂子，月娘，今日孩子们既然开了口，想留也留不住。好男儿志在四方，是该出去闯闯。学了一身武艺，读了满腹诗书，又随高僧修习三年多，留在这小小山城委实可惜。娶妻生子这等大事，等闯出点名堂再做打算不迟。我和大哥先前已商量过，只待他们开口，就送他们上云京去。”
白玉莲和柳月娘纵然万般不舍，也明白“儿大不由娘”，只得含泪点头。
是夜，一轮皎皎明月挂在墨蓝的天空，静静照着凌城，照着这个小小的院子，月影落在父亲们的酒杯里，也落在母亲们慈柔的泪光中。他们还太年轻，尝不出亲人离别浓浓的苦，也品不出平凡安宁日子淡淡的甜。从未到过的远方才是心之向往，神秘莫测的未来才令其热血沸腾。许多年后，沈翀无数次在梦里再次坐到今天的筵席上，泪湿衾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