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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 有琴明月竟然有点...28(1 / 2)

顾玉婉道:“恩公对嫂子一片真心,日月可鉴,小妹竟只想到黄白之物,小妹……惭愧之至!”

林燕然发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,便犹如前世的小迷妹看着偶像那般崇拜,忽然心虚不已,她只是随手刷个好感度啊,可别崇拜她,不然她有压力的!

她赶紧道:“顾姑娘,天色不早了,你快去休息吧。”

顾玉婉起身告辞。

林燕然将图纸收起,又开始准备栽赃黑龙寨的证据。

有琴明月一直在看书,她打算如果林燕然进来打地铺,便将她轰出去,孰料左等右等,她都没进来。

林燕然忙完的时候,已是丑时了,她顺其自然地走进有琴明月的房间,愣住了。

有琴明月趴在桌子上,睡着了,手里还拿着书。

书这么好看的吗?

她嘀咕了一句,走去看了眼封面,《四海侠客录》,原来有琴明月喜欢看武侠?

她将人轻轻抱起。

这次她刻意将动作放的轻之又轻,万幸,有琴明月没被惊醒。

死卫在暗处瞧见这一幕,头皮都要挠破了,此人竟敢抱她的殿下,太放肆了吧,她到底要怎么处理啊?

殿下之前也没特意交代,她也不敢问,偏偏殿下和她还是名义上的夫妻……算了,这样的麻烦事,还是等暗星大人回来后,禀报给她头疼去吧。

死卫偷偷躲远了些,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。

林燕然将有琴明月轻轻放下,而后扯来被子为她盖好。

被褥盖住有琴明月身体的时候,她像是惯性一般,立刻往里蠕动起来,接着身体慢慢蜷缩,像只抱住触须的虾米,团成了一团。

她不禁笑了,反派睡觉的姿势居然这么可爱的吗?

这样子,哪里像是个反派了?

她盯着她的脸,不知不觉看入了迷,等到回神,自己也吓了一跳,赶紧放下鲛纱帐,躺进了自己的地铺。

躺下后,她并没有立刻睡着,而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做的那些证据,又思索了一遍接下来的营救计划,确认一切没有纰漏后,这才打了个哈欠,准备进入梦乡。
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

床上的纱帐内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。

林燕然惊起了耳朵。

纱帐内不断传出嘤嘤咽咽的声音,是那种很小声的抽泣,轻轻地哭,一吸一顿地抽搐着流泪,呼吸跟不上的感觉。

她蓦然一惊,赶紧爬起来,轻轻掀开纱帐瞧去。

微弱的夜光照出了有琴明月的脸庞,她闭着眼,神情痛苦之至,两只闭着的眼睛里正不断淌出泪水,那泪水流满了她整个脸颊,显出一派无比凄冷孤苦的神色。

林燕然的心,忽然揪了起来。

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,将人抱进了怀里。

“呜……母后……母后……呜呜……”

噩梦中的有琴明月泪水不断线地流,嘴里一直呼唤着自己的母后。

林燕然已顾不上她是什么狠辣无情的反派,只想安慰这个看起来无比脆弱的少女。

她将她又抱紧了些,轻轻抚着她的后背。

“你母后在,你母后也想你,不哭了。”

“母后在的,母后也想明月。”

“乖,不哭。”

她声音很软,也很安心,有琴明月的啜泣声渐渐小了,情绪平静下来,林燕然又抱了一会儿,眼见她彻底平静了下来,她知道自己该把人放回被窝了,不然等她醒来,又要给自己狠狠记上一笔。

可却竟有点舍不得。

怀中的少女,脆弱无依,仿佛寒风中的花骨朵儿似地,蜷缩成一团,亟需温暖。

林燕然纵容自己多抱了一小会儿,这才将人轻轻放下。

她替她掩好被褥,临放下鲛纱帐时,她朝她看去,睡梦中的少女依旧蹙着眉,瑰丽无双的脸上一派清冷之色,脆弱中显出股倔强来,平白增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味道。

可是看着,又那么叫人怜惜。

林燕然怀着有点复杂的心绪,将纱帐掩好,钻回了自己被窝。

等她发出平稳的呼吸时,床上的有琴明月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
方才林燕然将她放回被窝的瞬间,她就醒了。

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的尴尬,她没有马上睁眼。

又做噩梦了。

自从前世母后身死,她便陷入了无休止的惊悸中,睡眠一天比一天差。

闭上眼,她朦朦胧胧地回响起林燕然方才安慰她的话。

除了母后,她没有感受过别的温暖,以至于她分不清,林燕然的安慰,是同情、讨好还是别的什么。

最脆弱也最不堪的一面,全都被这个贱民看到了。

蓦地一惊,自己说的梦话这个贱民听见了,那自己的身份?她心思百转,又强自压下,这个贱民的命在自己手里,又有死卫时时盯着,便真是察觉自己身份,谅她也翻不出浪花。

有琴明月闭着眼,却再也睡不着。

林燕然反而睡得很香,她一觉醒来时,窗外已放亮,下意识朝床上看去。

嗯?

纱帐居然是掩着的,被褥隆起了一条纤细的人形,有琴明月还没起床。

林燕然感觉意外极了。

蹑手蹑脚爬起来,凑近纱帐听了听,呼吸平稳,她睡着了。

她放了心,又蹑手蹑脚地叠好被褥,放到角落里。

出来堂屋她才发现下雨了,春日的雨,淅淅沥沥,如牛毛,密密麻麻地交织在天地间,仿佛在为这个春天送上一首圆舞曲。

她直接用井水洗了把脸,便着急忙慌往外走。

刚打开大门,迎面就撞上了陈小花,她牵着黑虎,蹲在门口仅有的小块屋檐下,衣裳都被牛毛细雨给淋的湿透了,发丝上也在滴答着雨水。

林燕然赶紧将她拉起来:“以后无需来的这样早,我家里有油纸伞,你拿去用。”

陈小花慌忙仰起脸来,冲她笑了笑:“燕然姐。”

林燕然随口道:“林翠翠呢?”

陈小花脸上的笑马上没了,偷偷看她一眼,小声道:“可能,可能她没起来吧?”

林燕然心里记挂着事,便没再问,她匆匆赶去鹤年堂,大力拍门,将伙计和许掌柜全都吵醒了,满脸不高兴地来开门。

“谁呀,大清早的,还让不让人睡了?”

林燕然笑眯眯:“许掌柜,早。”

许掌柜满肚子火气顿时发作不出来了,还得兢兢业业给她抓药。

“你娘子的病还没好呢?”

“是啊。”

等林燕然一走,许掌柜就和伙计嚼起了舌根。

“真是稀罕,林燕然以往动辄打骂自己的坤泽,如今倒是转性了,三天两头来给坤泽抓药?”

伙计道:“别是她将人打的不行了,这才不得不来抓药吧?”

掌柜的深以为然,附和道:“我看是。”

林燕然提着药包回来,赤豹等人已来门口蹲守她了。

因为都知道林燕然的娘子在养病,所以他们都没进屋打扰。

林燕然一抬头,便见他们挤在屋檐下蹲成一排,高大魁梧的身躯拼命往屋檐下缩,看起来跟一群躲雨的老母鸡似地。

她差点笑出来。

“你们怎么不打伞?”

赤豹咧嘴笑道:“都是粗人,打什么伞,又没穿新衣。”

那身新衣裳,他们穿回来当晚就都脱了下来,当成宝贝似的藏进了箱子里,就等着什么重要的日子再穿呢。

林峰依旧低着头,林燕然瞧去,发现他脸上又多了些青紫的伤痕,看来是又和林山打架了。

她也没问,取出画好的图纸交给陈平陈安,让他们给人送去,又吩咐剩下人:“你们去找些性格稳重,嘴巴严的人。”

赤豹问道:“郎君要多少?”

“十个,用一天,给工钱,但前提是信得过。”

赤豹、林峰、林江河应了下来,林燕然又问道:“咱乡堡地窖里的兵器,能拿出来用吗?”

林峰立刻道:“郎君你要?”

林燕然点头,林峰伤痕累累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:“既然郎君要用,我就给弄出来。”

林燕然笑了一笑:“别让林叔发现,回头我们还回去。”

事情说完,大家便散去,林燕然走进家门,又发现了一个问题,她没有可以制药的工具,也没有安静的药室干活,没办法,她只好从厨房找了些锅碗盆碟之类,提着药包躲进了柴房捣鼓起来。

有琴明月起来便没见到林燕然的影子,问了死卫才知道她把自己关在柴房里,半天都没出来了。

死卫这次带来了“鬼上身”的线索。

“壬戌六年二月,天寒地冻,某乡民冻昏途中,被一猎户救下后便开始说起胡话,自此疯疯癫癫,村人都言称其被鬼上身了,后来此人不慎跌河淹死。”

有琴明月皱了皱眉,继续翻看下去,一直看到最后一条,她神色才有些微变化。

“大乾元年,大乾国有一贫寒中庸,自幼丧母,被生父和后母磋磨至死,却不料下葬之日,忽然从棺中复活,村人皆云她是从地狱回来复仇的冤死鬼,官府闻讯便前往缉拿,又令道士驱邪,这中庸当场向县令建言献策,博得县令大悦,遂将她放了,自此之后,此女便一改往日怯懦卑微的性格,仿佛换了个人,她恳求县令准许自己与生父后母断绝关系,县令念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,便如再世为人,自然不必再受前身孽缘牵累,遂准其自立门户,此女开始做些小本生意,而后一路发达,成为当地有名的女商人。”

大乾国,乃是最南边的一个小国,与神瑶国和龙渊国毗邻。

有琴明月视线停在案卷的几行字上。

“一改往日性格”、“仿佛换了个人”、“便如再世为人”

这些特征和林燕然的变化实在太相似了!

有琴明月自己是重生的,所以对这些鬼神之说,倒是不那么抵触,此刻细思揣摩,暗暗忖道,她两世为人,对人心的把控自信无人能及,她不觉得有人能在自己面前伪装的那么天衣无缝。

那么,现在的林燕然和以前判若两人,应当是借体还魂。

她将案卷交给死卫。

“收入密库存档,着密探继续搜集鬼上身有关线索。”

“属下遵命。”

“凤舞城那边怎么样了?”

“云琅将军已找遍整座凤舞城,如今正朝着周边城池进发。”死卫说到这里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殿下,陛下那边已连下了三道圣旨,斥责云将军擅离职守,真的不告诉云将军殿下安好的消息吗?”

“多嘴。”有琴明月脸色倏冷。

死卫慌忙磕头,惶恐道:“属下僭越,属下该死,请殿下赐罪!”

有琴明月冷冷盯着她,立刻有另一名死卫飘然而落,对着这名死卫的脖颈劈下去,她立刻倒在了地上。

“请殿下吩咐。”

有琴明月神情倦怠:“处理了,查她所有往来。”

跪着的死卫心头暗颤,处理了便是杀了,作为死卫,主子对自己拥有绝对的生杀予夺大权。

原来看似柔弱无害的主子,杀起人来毫不手软,死卫心底莫名升腾起一股惧意,立刻俯首下去:“属下遵命!”

死卫消失后,有琴明月冰冷的眼神涌出了一抹仇恨。

她没想到,便连自己最信任的死卫,都被渗透了,居然当着自己的面,就开始维护起来那个叛徒!

*

神瑶国皇帝有琴曜觉得,自己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,莫过于现在。

他才四十出头,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,后宫充盈,美人无数,儿女成群,各个都非池中物。

年轻时穷兵黩武打来的江山,如今除了北方仍有蛮人作乱外,东边的鲛人族,南边的大乾国俱都臣服进贡,西边的龙渊国,也不敢越雷池半步,他的江山可谓是稳如磐石;

朝廷里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臣子来面前找不痛快,他任何政令都能快速下达。

煌煌帝威,四海咸服。

有琴曜对一切都很满意,唯一觉得不太顺心的,就是新献上来的小美人太娇气了,昨夜临幸时竟然疼昏了过去,如此看来,还是贵妃最合心意。

想到贵妃,他心情越发好了些。

人生活到他这个境界,已经很少能有什么事能勾扯起兴趣,更不希望有人来触自己的逆鳞,所以他将青梅竹马的皇后慕容清送进了冷宫,盼着她能学的柔顺些,莫要再顶撞他,他也会念着发妻的情分留着她这个皇后,无奈慕容清太过傲气,总以为仗着慕容家的兵马就可以与自己堂堂帝皇较劲儿。

既如此,就怪不得他狠心了。

干脆利落地处置了皇后,有琴曜沉迷在贵妃小意温柔的侍奉中,享受到了身为帝皇的无上尊荣,更体会到了在皇后身上体会不到的男人雄风。

贵妃温柔贤淑、善解人意,又无嫉妒之心,将后宫打理的和和睦睦,还时不时为他搜罗各地美人。

有琴曜觉得,年轻时和皇后举案齐眉,实在是太过辛苦,如今这般醒掌天下权,醉卧美人怀才是帝皇该有的日子,也越发觉得皇后太不懂他心意。

在贵妃有意无意的枕头风下,他和皇后这些年积压的龃龉都被激发了出来,他越发厌弃她,连带着对自己的嫡公主有琴明月也越发不喜欢起来。

不过那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血,又占了嫡长,只要不犯上作乱,他不会动她,但要是肖想自己屁股下那把椅子,是不可能了。

慕容家已让他太失望了。

何况一个坤泽,便是再优秀,又哪及得上天生强大的乾元呢?

暗卫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面前。

“找到公主了?”

“回陛下,长公主的死卫统领暗星已发现她的踪迹,如今正带着公主府的沈少傅前去迎接公主。”

有琴曜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之色,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公主怎么样啦?”

“回陛下,沈少傅随身带了不少医师,其中还有鼎鼎有名的孙春生大医师,听说是长公主头部受了伤,失去了记忆,如今已不记得自己的公主身份了,还和搭救她的乡野贱民有了夫妻名分,沈少傅这才星夜兼程带医师赶去为长公主疗伤。”

有琴曜满脸冷漠,嘴里却轻叹道:“朕的孩儿可怜呢,流落异乡,还失了忆。”

“公主失踪的原因查出来了吗?”

这句状若随意的话一问出来,暗卫的身形不可抑制地抖了抖。

长公主有琴明月失踪第一时间,他们暗卫便已查明了原因,可是皇帝有琴曜却按下不发,只是不断施压中书省、门下省、尚书省,斥责他们酒囊饭袋,竟令国之明月在大庭广众之下失踪,接着又斥责兵部和刑部,不止无数官员被摘了乌纱,更有无数人头落地,现在朝野中人心惶惶,只有有琴曜不动如山。

现在陛下这么问,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

暗卫深深感受到帝心难测,只能老老实实答道:“回禀陛下,长公主失踪,乃是二公主有琴玉买通蛮族散兵游将袭杀公主车队所致。”

有琴曜脸上丝毫波澜也无,仍是一派漠然神色,随口道:“既是二公主的错,去将长公主的消息透露给二公主,好叫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。”

暗卫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耳朵,告诉二公主,这不是逼着二公主去杀了长公主灭口吗?

不过暗卫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恭声答道:“属下遵命!”

他正要隐身,有琴曜又道:“顺便透露给其他皇子皇女,让他们都知道他们姊妹的消息。”

暗卫领命而去。

有琴曜这才从宽大的龙座上起身,背负双手,慢悠悠地踱到了窗前。

窗外是这勤政殿有名的揽月湖,这还是有琴明月出生之日,他一时高兴,随笔所题。

老了,孩子们都大了,开始盯着自己屁股下的椅子了。

有琴曜咧唇笑了笑,随手往旁边的锦盒里取了块鲛人国进贡的东海石,打水漂般丢了进去。

立刻惊起一圈涟漪。

还有几条金鱼好奇地游过来。

既如此,那便一石激起千层浪,将那水面下的鱼儿虾儿都赶出来。

这时,大太监洪宝小跑进来,尖着嗓子喊道:“陛下,贵妃那边已准备好了百花宴,就等着陛下莅临呢!”

有琴曜转过身去,立刻瞧见自己这位老奴眉开眼笑的白胖脸颊。

他任由洪宝伺候自己更衣,随口问道:“皇后怎么样啦?”

洪宝吃了一惊,自从皇后被打入冷宫,陛下已有三月未曾过问,如今突然问起,是什么意思呢?

他心思转了九曲来回,面上却不慌不忙地道:“皇后每日吃斋念佛,为长公主祈福。”

有琴曜脑海立刻浮现一位国色天香端庄大气的女子面容,这便是他的发妻神瑶国的皇后慕容清,他心头掠过些微复杂滋味,想到死卫方才的禀报,有琴明月不止受伤失忆,还和贱民有了夫妻之名,若是镇国大将军慕容海知道自己的外甥女沦落到如此地步,不知道是什么神色呢?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被朕打入了冷宫,又该是什么神色呢?

他心底有些恣意地想着,痛快和怨恨一起奔涌。

面上却叹息道:“可怜呢,明月失踪了,做母亲的却帮不上忙,罢了,皇后虽然不逊,但朕总不能太过无情。”

“将这盘八珍糕送去给皇后,告诉她,朕一定会寻到明月。”

洪宝立刻浑身一凛,恭声应下了。

心里却不由想到,皇后本已被打入冷宫,除非镇国大将军慕容海大败蛮族归来,才能用天大功劳救出皇后,否则单凭长公主势单力薄的奔走,皇后此生恐无出头之日。

可是陛下突然要老奴送去这盘八珍糕,岂不是在告诉其他各宫,皇后在陛下心里还有一席之地?

陛下这是在保皇后和长公主吗?

看来要马上提点那些不开眼的混账东西,眼睛都要放亮点,万万不可趁机落井下石,这皇宫大院的风啊,从来没个定数,指不定人家今日个坐冷宫,明日个就重回凤座,届时不开眼的小兔崽子们自然是要死一批,但是保不准自己这个袖手旁观的也要被殃及池鱼喽!

大太监洪宝怀揣着满腹心思,端着八珍糕出去了。

有琴曜漠然的脸上,慢慢露出一抹恣意的笑。

慕容清自以为自己是正宫皇后,又有大将军哥哥撑腰,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生的女儿是未来储君,呵呵,区区坤泽,竟敢肖想皇位?看来是朕以前对她太过仁慈了。

不过,倒是可以当成一把刀,将其他的皇子皇女磨上一磨。

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,朕当初九死一生才坐上这个位子,难道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以为朕会将皇位拱手相送?

*

林燕然这次配药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,直到天色黑透,她才满身疲惫地从柴房出来,陈小花还在厨房给她热着饭菜,见她出来,立刻给她端到了桌上。

顾玉婉在房间和有琴明月聊天。

林燕然一边狼吞虎咽,一边问起白日的事,陈小花道:“燕然姐,赤豹大哥是人已经找好了,图纸也已送过去了,请郎君放心。”

她是完全复述赤豹的话,连郎君都复述了进她起晚了,她今日没来吗?”

陈小花脸色顿时变了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,林燕然立刻知道事情不对,她放下碗筷。

“小花,你要当我是你燕然姐,便对我说实话。”

陈小花脑袋几乎佝偻到胸口上,用蚊子还小的声音说道:“燕然姐,翠翠不让我告诉你。”

“你想她好,便告诉我。”

林燕然一句话便令她放下了顾虑,她鼓起勇气看着林燕然,说道:“燕然姐,山表哥又打翠翠了。”

林燕然昨日积蓄的怒火顿时蹭地一下冒了出来,不过她没发作,只是很轻的声音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陈小花道:“翠翠一直在努力存钱,姑父经常克扣她工钱,可是翠翠还是很努力地存下一文两文,她想存到三百文,便去给姑姑买一双青云阁的皮毛鞋子,姑姑这么多年,一双鞋子都没买过,穿的都是姑父穿剩下的破鞋子,所以她连门都出不了,出去就会被人嘲笑。”

房间内,顾玉婉和有琴明月也停下了交谈,两人都竖起了耳朵,静静地倾听着。

“她已经存了整整三年,快要攒下三百文了,就藏在她床底下的陶罐里,可是山表哥赌输了钱,便闯入她房间到处搜罗,他发现了,将她的陶罐砸碎,把里面的二百八十九文钱全都抢走了,一文钱都没给翠翠剩下,那可是翠翠攒了整整三年的血汗钱。”

“她哭着求山表哥还给她,可是山表哥不止不还她,还骂她是赔钱的贱货,她便想去抢回来,然后就被山表哥打的倒在地上,满脸是血,姑姑想要去劝架,也被山表哥一巴掌掀翻在地上,姑爹压根不管,翠翠怕被人看见,便没有出门。”

陈小花一口气说完,紧张兮兮地看着林燕然。

林燕然的怒火一瞬间达到了极致,她拍桌而起,大步走出门外,陈小花连忙跟上喊:“燕然姐,燕然姐——”

林燕然满脑子热血上涌,压根不回应她的叫喊,脚步生风,很快便走的没影了。

“嘭!”

她一脚踹开了林大海家的大门。

“林山,你给我滚出来!”

怒吼惹来了左邻右舍,大家纷纷探头张望,林大海忙提着旱烟袋出来。

“燕然你发什么疯?你竟敢踹我家大门,你个不孝女!”

林燕然冷冷地盯了他一眼。

“林山呢?”

林大海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狮子或者老虎盯住了一样,浑身没来由地一凉。

不过他很快就壮起胆来了,用旱烟袋指着林燕然呵斥道:“你个不孝女,竟敢质问起来你亲叔叔?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还是喝醉酒耍酒疯来了?”

他说着竟要脱下鞋子来抽她。

这时陈小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,拽着她袖子道:“燕……燕然姐,山,山表哥抢完钱早晨天刚亮就去石门县快活了……”

林燕然定定站在原地,胸腔里的怒火烧的越发猛了,可是她脸色却冷的像冰。

眼神刀子般剐在林大海脸上,竟令他举起鞋子的手吓得缩了回去。

老头忽然意识过便好似一颗摇钱树,可不能得罪,不然这份钱就没得了。

何况,林燕然搞不好真是善财童子下凡,这可是活生生的财神爷,以后要带着他林大海发大财的!

他立刻转怒为笑,脸上堆出笑容来:“燕然,山儿他也是急了才去拿他妹妹的钱用上一用,等他回来我就骂他一顿。”

林燕然面无表情:“他身为兄长,抢夺妹妹辛苦积攒三年的血汗钱,还毒打妹妹,推倒亲生母亲,此等暴行,与禽兽有什么区别?”

旁边围观的邻居听完这句话,全都七嘴八舌地指点了起来。

林大海赶忙道:“没有的事!山儿是长子,又是乾元,多用些钱怎么了?翠翠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,本就不该私藏银钱,她要是懂事点,便早该拿出来给自己哥哥用!”

林燕然闭了闭眼,声音越发冰冷:“她所有的工钱,都被你克扣干净,那二百八十九文钱,是她节衣缩食一点点积攒出来的,你道她存钱要干什么?”

林大海下意识问道:“做什么?”

林燕然一字一顿道:“她辛苦三年积攒二百八十九文钱,只为给她娘买一双合脚的新鞋子!因为她娘嫁给她爹三十余年,却连凤凰镇有多大都不知道,因为她的丈夫三十多年了,连一块布都不曾给她买过,她所有的鞋子都是捡她丈夫不穿的破鞋子,她没法穿着不合脚的破烂鞋子出门!”

左邻右舍指点的声音顿时变大了。

“乡堡竟然如此抠门,连自己女人都虐待!”

“真是狠心呢!”

“没想到他小气到了这个地步……”

“嘘,快别说,不然被他听见了肯定记你一笔。”

林大海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,他是抠门,可是也不想被人知道。

林燕然继续道:“因为她的儿子抢走了她女儿辛辛苦苦积攒下来想给她买双鞋子的钱,还将她女儿毒打的满脸是血,而她这个母亲想去劝架,却被亲生儿子一巴掌打翻在地!而她的丈夫呢,在一旁袖手旁观,纵容儿子对母亲和妹妹行凶!”

林大海脸色越来越难看,这件事要是传出去,林山别想要名声了,他慌张地再次抄起自己的鞋子。

“你个不孝女,竟敢污蔑起你叔叔来了?!”

林燕然轻轻一偏头,便躲开了他的鞋板,然后林大海气不过,反手便抽打在陈小花脸上:“你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,我抽死你!”

陈小花立刻被抽的眼泪直流。

林燕然猛地捏住他手腕:“住手!”

林大海被她眼神一蹬,顿时浑身一寒,他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,嘴里逞强地道:“你吼什么,我是你叔!”

林燕然猛地抬脚踹去,“咔嚓”一声,两扇大门应声而倒。

林大海吓得马上闭上了嘴巴。

他不信林燕然敢揍他,不然她就得担上不孝的罪名,可是心里又没来由地犯怂。

林燕然往里走,喝道:“翠翠房间在哪?”

陈小花赶紧捂着脸跑去给她指路。

家里,有琴明月已经通过死卫知道了一切。

这种事,每日每夜都发生在寻常百姓家,她两世为人,早就见识了世间百态,比这更惨的事,她也曾数次目睹,早就修炼出了一副铁石心肠。

此时听到,心底一丝波澜也无。

何况,她是天之娇女,要操心的是天下大事,此等小事,委实没必要去过问。

可是——

林山的行径与以前的林燕然何其相似,家暴至亲,抢钱赌博,劣迹斑斑,却因为是乾元,便被人捧着宠着,周围人也都对他的恶行习以为常!

可恨!

有琴明月平静的心绪忽地生出怒来。

“来人。”

死卫悄无声息降落面前。

“去将林山……收拾一顿。”

死卫平常接到的任务都是杀人灭口,头次对这个任务感到陌生,只好硬着头皮请示:“敢问殿下,要收拾到什么程度?”

“不死即可。”

死卫立刻领悟,悄然而去。

死一个林山无足轻重,便是死一百个一万个林山,她也不会眨下眼。

只是,自己的杀孽,没必要浪费在这等贱民身上。

过了许久,林燕然沉着脸从外面回来,有琴明月透过窗外看见,立刻瞧出了她满腹憋屈和烦闷,心情那是糟糕到了极点。

她心里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舒爽。

这个贱民,气势汹汹地出门,却没能惩罚到罪魁祸首,可孤轻易便能做到。

她轻轻掩住窗户,走回桌边拿起一本《江湖群侠传》,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。

连她自己都没发觉,她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

林燕然:好气啊!居然没能暴揍那个家暴狂徒!

有琴明月:贱民真是无能,孤想揍谁便揍谁!

(宝宝们真的太会夸夸了,呜呜呜想偷懒都不好意思了,嘤~~~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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