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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絮把肉塞到嘴里,嚼嚼嚼。

戌亭就又舀了一颗四喜丸子,放到她碗里,他目光亮亮的,正如第一次摘了樱桃给她吃的时候。

兰絮在桌下踢他的腿:行了啊,不要在长辈面前玩投喂play!

戌亭才不管桌上那两人,他也不喜欢兰絮在意那两人,于是,假作没收到她的眼神,又给她舀了一勺香油鸡。

兰絮:“……”

见状,镇北王终于反应过来,戌亭对那丫鬟很不同。

颇有他与王妃当年的样子。

把戌亭换掉的原“狸猫”,从小体弱多病,在他六岁因病去世了,王妃为了这个孩子心力交瘁,罹患心病,不久就撒手人寰。

如今,真正的戌亭继承他和王妃的所有优点,体魄这么好,镇北王不由想象,如果当初没有被换,王妃也不会离世。

他刚要问张员外,关于李兰絮的家庭背景,却看张员外瞪着她,目光如蛇般阴冷。

镇北王:“张弟。”

张员外回过神,镇北王单手掩唇,气音说:“身份低了些,也无妨。”

他以为,张员外因为李兰絮身份而恼,但当初王妃也是平民,他身为戌亭的父亲,都不介意戌亭中意的人的身份,张员外无需烦忧。

戌亭这孩子的性子,像他。

张员外如鲠在喉,他是因为没能刺杀了李兰絮而恼!更郁闷的是,镇北王竟然也默认戌亭和李兰絮的关系!

如此一来,李兰絮已经不能随便死在张府,下次他该怎么出手?

那该死的护院,怎么办事的,早杀了她不就完事了!

突然,左右侍立的两个丫鬟,发出惊叫。

镇北王皱眉,张员外呵斥丫鬟:“一惊一乍的,做什么呢!”

丫鬟们指着湖面:“湖、湖面上……”

有瓜吃,兰絮扒着饭碗,赶忙翘首去看,天色已经黑了,湖面缓缓飘过一个黑色的东西,看不太清。

戌亭夜视能力很好,她问他:“那是什么?”

戌亭在学着用筷子,给清蒸鲈鱼剔骨,把肉放到她碗里。

他头也没抬:“鱼。”

很快,小厮们拿竹竿把东西弄到岸边,火把一照,根本不是鱼,而是一具尸体,脖子上有个黑洞洞的伤口。

张府打杀过一些奴仆,到底律法在,他们做得不会太过明目张胆,因此骤然撞见死人,府上众人都吓得够呛。

尤其是,张员外看清是尸体的脸,脸色一下发青。

兰絮也瞅了一眼:“好可怕。”

然后迅速往嘴里多塞了几块肉几口饭。

系统:“……”分明一副下饭的模样!

不过,很快它就懂兰絮为何赶着吃饭,因为镇北王的兴致被破坏了,他最后叮嘱几句戌亭好好休息,家宴草草结束。

还好兰絮吃得饱饱的。

她脑海里问系统:“这个人怎么死的?”

系统:“从尸体信息判断,一刀封喉死的。”

兰絮:“我想问的原因,是比如撞破张员外和嫂子偷情之类的?”

系统:“我要是能知道,也不会混得这么惨了。”

兰絮:“……”

在失控世界,系统知道这世界的基础运作,比如最初的男女主和反派,只不过具体的就没了。

有个点,兰絮也挺在意:“张芝如不是张员外的女儿吗,今天却没有出现,她没在通县?”

系统:“不,女主探测仪显示她就在张府。”

至于不出面,可能是病了。

系统还愁一点:“按理说,这时候男主也该和女主情定终生,结果男女主四年没见了。”

男主就是镇北王世子,镇北王的嫡长子,戌亭的长兄,那个被戌亭说了句“我不想他”的男人。

系统的男主探测仪显示,他正在西南方的藏区,不知道干什么去了。

兰絮:“那没办法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
她巴不得不和男女主碰上,这下挺好,彻底躺平了。

这个任务好轻松哦。

张芝如对外宣称病了。

这一世,她决定绝不与戌亭正面交锋,她要把自己藏起来,只是变故还是太多。

“派去杀李兰絮的那人被杀了?”她提高声音。

张员外也焦头烂额:“那个不中用的东西,连个丫鬟都杀不掉,还丢了命!”

知道李兰絮死而复生时,张芝如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,动了杀机,现下,李兰絮居然能接近戌亭。

依张员外所说,戌亭对她“言听计从”,还给她夹菜!

那么多次轮回,张芝如很清楚,戌亭从未和任何人亲近过,他不是人,他只是头披着人皮的恶狼。

她根本不信,有人能靠近他,是不是那个野人根本不是戌亭?

她得亲眼确定。

一晚上,张芝如噩梦不断,第二日早上,她顶着眼下青黑,到了湖岸一个小屋子里,让云萍推开窗户,架上窥筩。

窥筩能摄数里外物,如在眼前①。

她将窥筩对准戌亭的院子,找了许久,从一间耳房的窗户,看到一道影子。

窥筩中的影像些微模糊,那抹影子,却比记忆里的还要高俊,她心跳几乎骤停,恐慌瞬间涌上心头。

是了,没有弄错,就是戌亭。

人没有弄错,那李兰絮又是怎么回事?她当真能留在戌亭身边?

她调整窥筩,到处找李兰絮的身影,但是,怎么也没找到。

她问云萍:“李兰絮还在院子里?”

云萍:“是。”院子门口有人盯着的。

她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要盯着李兰絮,依姑娘如今的性子,恐怕没好事,她心里为兰絮捏一把汗。

张芝如只能等。

日头越来越大,她待在湖边,越发热了,心内火气也直冒,终于,快到午时,她从正房的窗户里,瞥见一抹纤细的影子。

李兰絮竟在正房,一觉睡到这个时辰!

张芝如死死捏着窥筩。

虽然早听说李兰絮对戌亭的特殊,可是,当她亲眼见到戌亭打水给她洗漱,仍然如五雷轰顶。

李兰絮该去伺候戌亭的,睡到这时候也就罢了,竟然是戌亭伺候她?

张芝如心内,震惊,不可置信,困惑,杂糅在一起,还生出一丝不甘心。

已经确定没弄错人,目的达成,她却还是继续偷窥着。

窥筩里,少年和女孩站在窗边,各自拿着刷牙子,女孩怎么做,戌亭照做。

她想,难怪如今戌亭一下就变得人模人样,原来是李兰絮教的。

女孩撩起盆里的水,溅到他脸上,笑得前俯后仰。

戌亭抹了下脸,似乎想了什么,又似乎什么都没想,他突的捧了下女孩的脸颊,低睫垂首。

一霎,唇瓣相接。

张芝如双目瞪圆。

忽的,戌亭抬眼,看向窗外。

隔着一大片湖泊,他直直地盯着这儿。

窥筩里分明看不清他的眼神,可它如一支尖锐的冷箭,直直穿入张芝如窥伺的眼睛,跗骨的寒冷,如有实质。

她吓得后退几步,窥筩也被打翻了。

第16章 代号狼16

本朝百姓已有刷牙的习惯,刷牙子是骨制的,插着猪鬃毛,沾着淡黄色的苏氏牙粉,其余和后世刷牙没什么差别。

兰絮咬着刷牙子,见戌亭动作有模有样,她咕哝:“对对,就是这样。”

她双眸半阖,继续慢慢刷牙。

刷牙时偷偷眯会儿,是咸鱼的一种传统美德。

只是,身旁少年的“倏倏”刷牙声,越来越大,越来越大,突然到一个临界值,“啪”的一声。

兰絮吓一跳,就看他拿着断掉的骨柄,皱了皱眉,然后他伸手从嘴里掏出刷头。

刷毛也全炸开了。

戌亭:“坏了。”

她仅存的一点困意也消失了,好笑:“你力气太大啦,速度也太快了,没有把自己的牙刷坏了吧?”

戌亭:“没坏。”

锐利的牙齿,是野外生存最重要的工具之一,捕猎中断了牙的狼,都没有好下场,他的牙很健康,不会让她饿死的。

为了让她安心,他张开嘴巴:“你看。”

他的牙齿整齐又洁净,后槽大牙也都干干净净,没有一个有黑槽菌斑,更没有蛀牙。

兰絮平等地嫉妒每个没有蛀牙的人。

她故意说:“看不太清,你近一点。”

戌亭低头。

趁现在,兰絮撩起铜盆里的水,往他脸上微微一泼,戌亭脸上发梢都沾了水珠,他用手抹了一下,不解地看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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