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没开空调,凑在一起没多久,牧廉就感受到宋理枝无意识地扫额头上的细汗,两条暴露在外的白皙胳膊肘好像承担了散热任务,温度一点点开始升高。
他抬眼看了下窗外,漆黑一片。
夜没有多深,刮进来的风却没有白天闷热了。
笔尖滑出两个字的间隙中思考片刻,牧廉最后搬来个风扇搁在后头。
“嘀嘀”两声,设置成摇头模式,放任在身后运作。
电力带动扇叶旋转,每到一次转头的点就“咔哒”一声定住,而后又往另一个反向重复缓移。
嗡嗡哒哒的声音在别墅里响了整夜。
或许是因为风扇的声音填充了夜间的寂寥,或许两个埋头抄作业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好聊的,宋理枝和牧廉一人一本练习册,谁也没说话。
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,落在肩头的夜色悄然褪去,宋理枝手酸,在桌上趴了会儿。
牧廉还在抄。
过了一夜,姿势还算好看,手指握着只大半墨水都空了的笔管快速移动。连带着他黑色T恤的袖口,一下下地打着手肘内侧。
和他隔了半个人远的宋理枝正趴着。
脑袋埋进自己单手臂弯里,另一只手搭在后脖颈上,白皙的腕骨小小凸起。随着呼吸,背脊处漂亮的线条拱着睡衣时隐时现。
窗外响起第一声鸟啼,宋理枝在昏沉的意识里嗅到了清晨的气息。
是树叶的清香,混合了一点点泥土的味道。
他的床离窗户近,暑假每个早起的日子里都能闻到。
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。
这份熟悉的气味夹杂了一丝别的香气,清清爽爽,不像薄荷那么凉,又没樱花那么腻。
宋理枝动了动手指,毛茸茸的脑袋跟着动,从臂弯里露出一只惺忪睡眼。
熬了个大夜,眼睛睁开时还带了酸涩,耳廓收纳进风扇的嗡嗡声。
接着眼睛接收光线,风吹过来的前一秒,宋理枝看见和他隔了不远的牧廉转过头。
这人挡住了最刺眼的阳光,风扇吹过,细碎额发稍微遮了眼,他在写字的间隙扔过来一句:“早。”
声音哑哑的。
被晨起的困倦蒙住,脑子不是很清醒,过了会儿宋理枝才想起来——从昨晚到现在,他和牧廉一直没说话。
可睡意朦胧的某人不觉得尴尬,他重新把头埋下去,喉咙里传出一声发懵呓语。
而后十分不客气地抻抻筋,又偏头朝另一个没有太阳照射的方向,眯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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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他俩再熬了一个通宵,总算把宋理枝的假期作业搞定了。
期间鹦鹉好几次发来信息轰炸,宋理枝都因为在牧廉房间埋头苦干没顾得上理。
开学第一天,鹦鹉就哭丧着张脸来报告:说自己撕了好多页,但愿班主任眼睛能瞎点。
“瞎了哪儿够啊?还得截个肢吧?”宋理枝捏了捏几乎只剩一半的练习册,甚至还能看见册边松垮迹象,嘲道。
他们班主任挺严厉的,鹦鹉当即鬼哭狼嚎,觉得自己恐怕开学第一天就得被赶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