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，饭菜扫荡，众人面上都浮现了些许醉意。</p>
杜僖渺鬼主意多，提出要大家玩个游戏才能离席。</p>
游戏规则很简单，抽到签的人提问，可指定人回答问题，回答问题不能说谎。如果被发现说谎，就要接受惩罚。</p>
第一轮抽到的是袁骧。</p>
他询问了霓云，在仰月城写的几本书叫什么名字。</p>
霓云先是一愣，脸颊不知是何原因，漂浮起两团红色云朵。</p>
“……这个一定要回答吗？”她支支吾吾起来。</p>
“只是好奇你的作品，为何不能回答？”袁骧有点纳闷。</p>
“就……”霓云犹豫间，杜僖渺打断，“霓云不想说就……换个问题吧。”</p>
望为赞同，毕竟是个游戏，她可不想万一被套住。</p>
霍逢一边瞥向她，一边快速思考着问题。</p>
“哎！这可不行！”混沌站起身，“破坏规矩不成啊，我建议不想说的，就得吃个惩罚……惩罚自定……或者喝酒！就一口气喝完这一小坛！”</p>
这次的酒是外面买回来，再进行二次加工的，酒坛都比较小，每个人可以直接握在手心。</p>
这个惩罚……倒也说得过去。</p>
在喝酒和说出书名面前，霓云毅然决然选择了喝酒，虽然酒量不行，但还是喝下一坛。</p>
接着抽到的是白棠，他看了一圈，最终选择问小鱼，具体的年纪。</p>
小鱼倒是没有推脱，直说她是她们族里活得算久的一位了，已经七百八十岁了。</p>
在众人的好奇下，她才慢吞吞说出：“很多族人都活不到那么久呢，我是脱离了家族才活下来的。我们族群一直都被其他族捕食——这个其他族特指凡人。”</p>
她看向那几个凡人，那几位都有些讶异。</p>
别的不说，长了四个头的妖兽，谁敢吃啊……</p>
小鱼摇了摇脑袋：“不！有人造谣我族的肉有令人快乐的功效，食用者可无忧无虑。”</p>
“那真相是什么？”</p>
“吃了我们的肉，会变成傻子。”</p>
大家互相对看一眼，特别是那几只妖兽，似乎心里都暗暗庆幸当初没有多嘴。</p>
接着，抽到了宋左茹，她选择了问望为一个问题。</p>
望为在微醺中抬眸，她站起身试图让自己清醒点。</p>
“我想问莫仙长一个问题……为何那日你又同意帮我了？”</p>
望为轻蹙蛾眉，双眸在四周的光下清亮，似无瑕翡玉。</p>
“那日，我与霍逢去了他的故乡，在青雨城之下青箩镇的霍家村……我知道他很想开口劝我，可他始终没有直说。”</p>
众人静静听着，霍逢也没想到这个答案还与自己有关。</p>
“……我们聊起他在飞升之前的家人，然后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你。”</p>
那日，大雨倾盆而落。</p>
最后雨停，二人在树下又坐着好一会。</p>
霍逢说起，他虽然被天神点化，但无人相信那就是天神，很有可能是神棍是骗子。</p>
他作为家中老大，怎么能走上那条虚无缥缈的路呢？他的父亲是极力不同意的。</p>
霍逢曾经一度放弃了这件事，是他的母亲在背后支持他。</p>
母亲天然就相信自己的孩子，特别是她送霍逢读书识字，本就不希望他留在此地了。</p>
无论她相不相信天神之说，她都无条件支持霍逢。</p>
那日，霍逢娓娓道来当年的事，临了之时，他说：“我当时不明白，我的母亲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，才能这么轻易地告诉我，她非常支持我……左娘也是这样的母亲。”</p>
望为有些不解：“怎么就提到了她？”</p>
“我母亲明白，如果她支持我走上修道之路，那么我们此生便再无缘分，母子亲缘算是彻底断了。”霍逢道出关键，“她要说服自己彻底忘了我。正如，左娘要说服自己她的孩子还活着，她才能继续前行。”</p>
“她们都有一颗寻常人没有的强大心脏，才能割舍或求索。”</p>
“强大的心脏？”</p>
望为怔愣住了，她的前半生的输赢得失全在这一颗心上，关键这心还不算她自己的。</p>
不是自己的，就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正的强大。</p>
霍逢这番话似乎给了她许多启发，她认为去观察和了解宋左茹的人生，自己会有修为上的突破。</p>
“是啊，师父也有，我亲自所见。”</p>
望为摇头：“我曾经犯了一个错，拿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，我永远也不会拥有了。”</p>
“是师父的心藏得太深了，也许是时候该见见天光。”</p>
望为将那日情景大致诉说，宋左茹泪如雨下，但这是一种被人理解的感触。</p>
几个女孩子围在宋左茹的身边宽慰着，望为则拿着酒坛无意识喝了起来，让人分不清她是说谎而自罚，还是她就是想喝。</p>
霍逢在一旁将酒坛拿了过去，望为还因此瞪了他一眼。</p>
接着众人又进行了好几轮的抽签，大部分人都跟着醉意开始敞开心扉，也有人选择喝酒。</p>
末了，轮到了杜僖渺提问：“为为姐，在这个桌子上，到底有没有你的心上人？”</p>
此问一出，所有人不管是困的还是醉的，目光齐刷刷看向望为。</p>
望为的眼神因为后续的酒精加持更加迷离了，她支撑着站起来：“什……什么？”</p>
“心上人是谁，老实交代！”</p>
望为吞咽了一下口水，一只脚踏在石凳上，抄起旁边的酒坛仰头而尽。</p>
酒水顺着唇边流淌而下，划过了轮廓清晰的锁骨，淌进了领子里。</p>
霍逢忽而别开视线，喝了几口酒，心跳的加速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。</p>
……实在太逾越了。</p>
他默念静心咒让自己平和，结果每一句都有背错的地方，现在是不可能修炼的。</p>
霍逢起身，用袖子替她擦了擦那些多余的酒水，手指微颤，有意无意触碰到她的身体……</p>
他感觉自己今夜只能住在院内的池塘里了。</p>
一坛酒下肚，多少喝了进去，多少漏了出来，已经没人计较了。</p>
她没有回答，但答案也无非指向了……</p>
杜僖渺没说过，她其实多次在背后支持着老师去跟望为表达心意来着。</p>
至于庄泊砚后来说了什么，做了什么，她还没来得及问。</p>
她只知道，庄泊砚的梦里有她，却不知一切从何而起。</p>
但杜僖渺的解释只有一个——自然是你对她有特殊的想法。</p>
不过，感觉是来得有些晚了。</p>
她侧头从庄泊砚的眼神中看出一些未明的情绪来，然后他也开始默默喝起酒来。</p> 游戏结束于有人倒头睡着，打起呼噜，这也提醒着众人——夜深了，该睡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