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：“林董，你叫我来，不会就是要当面夸奖我一下吧？”
林若曦忍不住捂住了额头，这个男人，这么不要脸，到底是本性如此，还是王顾左右而言他。
林若曦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，第一次见面流没流鼻血这种小事情原本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，她也只是看到阳晨反应如此过激才随口那么一问。
“咱们说正事吧，”林若曦取了一罐茶叶放到桌上，“你对摩德研究所了解多少？”
“摩德研究所？”阳晨想了想，扫描一下脑内存，谨慎说道，“它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超一流医药研究单位，总部位于希伯来国特拉维夫，和米国pfizer公司的提康研究所齐名，在抗生素、心血管用药、免疫系统用药、血液系统用药等众多领域具有绝对权威。近年更是涉足人体细胞再生研究，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，连米国的佛罗里达生命研究所都向他们抛出橄榄枝，希望在这一领域展开深层次的合作。以目前的发展势头，五年内它将成为首屈一指的医药研究所。”
不得不说，阳晨正经起来，维基百科上的资料还是背得挺有学究范儿的。
“我不是指这个，”林若曦摇了摇头，用竹勺往紫砂壶中添加茶叶，“我了解的比维基百科上的还要深入。我是说，以你们那个视角的了解。”
阳晨试探性地看了林若曦一眼，目光又飞快移开：“我们哪个视角？”
林若曦知道这个家伙又在装傻了，不由叹了口气：“我们和摩德的谈判遇到了困难。”
这幽幽一叹，顿时让阳晨有些受不了，觉得自己吃玲珑的饭，拿玲珑的钱，不帮老板解决点实际困难有点说不过去，明知可能是个陷阱，还是忍不住一头扎了进去：“什么困难？”
你看，这才是美女对付男人最佳的方式，硬的不行，那就来软的。本来嘛，阴阳之道，一硬一软，男人负责硬的，女人本就是软的——你看，又邪恶了吧，你们这些人哪。
林若曦将泡好的一壶茶推到阳晨面前：“我先给你讲讲这次合作的前因后果吧，话题可能比较长，你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听——这茶还是挺不错的，闽南内安溪特供铁观音，传说‘沐日月之精，收山峦之气，得烟霞之华，食之能治百病。’你喝喝，看能不能治治你那个看美女流鼻血的毛病。”
不得不说，女神开起玩笑来都是引经据典的，满满一股子书卷气。
阳晨纠正道：“不是看所有美女，只是看你才流鼻血。”
这话就有些让人尴尬了，你这到底是在表达什么？
林若曦也已经有点适应了阳晨的谈话方式，毕竟住院的时候天天听李纯恩现场直播阳晨的天雷轰轰的言行举止。
她只是看了他一眼，接着说道：“玲珑实验室的科研团队，主要来自米国普林斯顿大学生物研究所，这个研究团队的资金一直是由玲珑全额赞助，玲珑享有科研成果百分之四十的权利，双方合作一直都很愉快。今年我成立了玲珑实验室，请乔时一博士回国主持实验室工作，他欣然答应，还把整个科研团队都带了回来。
“我们这个团队主要的研究课题是人体细胞再生用药，也包括部分心脑血管用药，这些课题与摩德研究所的课题重合，但是细分不一样，他们主攻抗衰老，而我们主攻手术后恢复性的血液用药及心脑血管用药，并不冲突。
“三个月前我们跟摩德达成合作意向，在抗肿瘤用药上开展合作。这个课题是提康研究所的强项，它在抗肿瘤药品的占有率是13%，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。而且随着环境污染的加剧，肿瘤用药正以每年11%的增速成长为药品行业的第一大户。照这样下去，不出十年，提康将有机会垄断整个肿瘤用药，可能在规模上甩开摩德一大截。这也是摩德在全球范围内广泛寻求合作伙伴的主要原因，为未来十年布局。
“此番合作谈判由摩德研究所所长兼首席科学家唐德博士亲自带队，虽然他没有参与具体谈判，但坐镇指挥，显然非常重视这次合作。玲珑也在这个项目上倾注了大量心血，派出医药事业部的总经理出面主持谈判工作，并抽掉整个秘书处的资源组成参谋团，以确保谈判的胜利。
“昨天，谈判的第一天就受到严峻的挑战，在合作分成上，对方虽然基于之前的合作意向同意五五分持股份，但同时提出一个附加条件，以合作项目20%股权置换20%玲珑实验室股权。这项置换从经济价值上来讲并不等值，实验小组可以忽略不计，单单股权价值玲珑至少损失8%的利益，而且，新合作项目在摩德减少20%股权的情况下，摩德的后期技术投入会变得不那么积极。”
听到这里，阳晨想起之前和秦风讨论过的一件事情，抬头看了林若曦一眼，正碰到林若曦一直停留在他面部的眼光，心头一荡，连忙捏着鼻子端起茶杯挡在眼前，装作一副喝茶的样子。
“你有话要说？”林若曦显然洞察了阳晨的心思。
阳晨只得放下茶杯，松开鼻子，问道：“20%股权有什么权利？”
林若曦道：“按比例投资、分成、承担社会责任与风险，另外10%以上股份持有者有一个实验室监理权名额。”
“这就对了！”阳晨拍了一下手掌，一针见血地指出，“从阴谋的角度来讲，合作只是一个幌子，那个实验室监理权名额可能才是目的。”
林若曦皱了皱眉：“实验室监理权，只是一个空头权利，实际上各大股东对这个权利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，甚至故意绕开不提，这种只投入不产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去做，他们关注的重点永远都是季报半年报年报。”
阳晨摇了摇头：“摩德不是一般的股东，它是医药研发的巨头，行业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，如果拥有一个顶级实验室的监理权，而这个监理人员又恰好是一个专家的话，那这个实验室在那个专家的领域里，还有多少秘密可言？当然，也许有所谓的保密协议来约束他，但是，从阴谋的角度，这种约束又有什么实际的约束力呢？”
林若曦想了想，不由一身冷汗。
阳晨道：“如果我是你，也不会想到这个，惯性思维嘛，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，而且他们还提出了不等值股份置换这么大一个烟幕，来集中我们的注意力，来掩饰他们的真实目的。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，他们在接下来的谈判中，会在股份比例上做出适当让步，但底线是10%，以保住那个隐藏的实验室监理权。10%是一个平衡点，既是等值置换的点，也是实验室监理权保有点，还是一个让玲珑谈判人员觉得胜利的点——赚了2%！”
林若曦按响了免提电话，安静的声音响了起来：“林董，有什么吩咐？”
林若曦道：“通知乔总，谈判底线8%。”
阳晨不由看了林若曦一眼，心道这小妞还真是雷厉风行。
电话里安静的声音回应道：“是，林董，我马上通知。”
林若曦挂了电话，看向阳晨：“你刚才本来想说什么？”
阳晨一怔：“哪个刚才？”
林若曦往紫砂壶里掺了些开水：“就是我谈到股权置换时你若有所思的时候——别说你已经说过了，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你那时想到要说的。”
阳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。
“说吧，”林若曦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，“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云，并不足以让你反应那么快，即使以阴谋论，你一定还有其它信息支持你的推测，或者说，你在进这个办公室之前，就已经在怀疑什么了。”
阳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，为什么自己的嘴在美女面前就那么贱呢。
阳晨用了林若曦刚才的开头方法：“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比较长，比三岁孩子死了娘还长，你不妨也一边喝茶一边听我说。”
林若曦一听就站了起来：“那我们先去一个地方，你在路上慢慢讲。”
阳晨摸了摸鼻子，这大老板的时间还真是安排得紧，连聊个天都要插个日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