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笑了笑，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小的还真帮不了这个忙，不止小的不知道，这全客栈上上下下都没人知道，连东家都不知道。东家手上还有他的一笔养老费都发不出去呢。十几年的老人，说没就没了，东家也舍不得呀。”
阳晨眉头一皱，貌似东家和这个新掌柜都不知道老掌柜私底下的勾当，那家伙嗅觉还真是灵敏，也不知是哪里打草惊了蛇，让这样一个盘踞十几年的杀手平台说拆就拆。
掌柜的赔笑道：“客官，不知订房的事……”
“哦，”阳晨拍了拍额头，故作沉重地对狼牙苏道，“苏总，你帮我把行程取消——老掌柜这消息，还真让我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。”
掌柜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过来，这敢情是不订房了，一大宗生意说没就没了，不过还是拱手笑道：“客官，您真是有情有义的人，老掌柜即使看不到，也应该感受得到！”
狼牙苏小心地道：“阳少，来都来了，也是饭点，吃个饭再走吧，这里的松鼠鳜鱼有些日子没吃了？”
阳晨做戏做全套，也真会来事儿：“好，那给老掌柜也来一副碗筷，算是咱们陪他最后一次。”
狼牙苏大喜，忽然觉得自己表情好像有点和阳晨酝酿的气氛不协调，强下压笑意对掌柜道：“客栈的特色菜，全部来一道；自制米酒，来两壶，不，三壶——老掌柜一壶。”
等掌柜走后，狼牙苏收起那副做戏的表情，恭恭敬敬地道：“阳少，您别见怪，我这是逮着机会了，跟您吃顿饭，要是错过这次，估计要等到下辈子了。”
阳晨没搭理他这茬，转了个话题：“黎自豪现在怎么样？”
狼牙苏对着房间好一阵打量，不敢开口。
阳晨没好气地道：“这里没有监控——你这样看就能发现？”
狼牙苏讪讪笑了一下，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：“他已经唯阳少马首是瞻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——那植入脊椎的东西，是不是可以控制他的心智？”
阳晨看了他一眼：“你是个明白人。”
狼牙苏急忙指天发誓：“我就是您一条狗，你要我咬谁，我就咬谁！”
阳晨看着他：“没那么严重，我这个人没有把人当狗养的习惯，你苏家人也不应该有当狗的念头。”
“阳少。”狼牙苏眼睛一红，看着阳晨竟然有一种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。
眼前这个男人，狠起来可以连断二三十人筋骨，可以独闯无相境高手方先生的宅院，但是散去那些光环，一句平淡无奇的话，居然也能那么直击人心。
菜品陆续上来，一个古代宫装服务员伺候着打开酒瓶，狼牙苏挥了挥手，让她出去，不要打扰。
阳晨很没形象地直接把松鼠鳜鱼整盘端到自己面前，一筷子下去就挑走半条鱼：“老实说，那玩意儿是什么，我也不知道，我就给了那疯子一个任务，镇住朱雀堂。只是那家伙一贯太懒，自己想了这么个省事儿的招儿——不管怎么说，听话就行，对你也有好处。”
这几句话说完，那松鼠鳜鱼已经只剩一具骨架了。
狼牙苏叫过门外候着的服务员：“这个菜再来两份！”
那服务员福了一福，用手上的点菜器点了菜，还一边笑道：“不瞒客官说，专门来我们这儿吃这个菜的客官可多了去了，最多的一个客官，一口气点了五份。”
狼牙苏大手一挥：“那就来六份！记住，我叫苏定清，以后这个菜点得最多的就是我！”
“是，客官！”那服务员福了一礼后就自觉地站到了门外。
狼牙苏给阳晨倒上一杯酒：“阳少，玄武堂已完全在朱雀堂的掌控之下，刘麻子的余孽这两天就会一网打尽，这会给青龙白虎两堂造成威慑，重组洪帮应该不用三个月。”
阳晨挥了挥手：“那是你苏家的事，我只是不想被那些小混混们打扰。”
“是，是，是。”狼牙苏连连点头，从椅子上的一个包里掏出一叠文件，道，“不过我在清理朱雀堂的账务时，发现了这些东西，觉得有些奇怪，阳少要不要看一下？”
阳晨接过来随手翻了翻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让他觉得头痛，便合起来放到一边：“我带回去找人看看。”
狼牙苏提醒道：“中间有几份玲珑集团的资料。”
“玲珑的什么资料？”阳晨重新拿起了资料。
狼牙苏摇了摇头：“因为不是财务资料，我也没细看，只是看到资料抬头有玲珑集团的logo,想想阳少是玲珑的姑爷，所以就随身带着，寻思着什么时候顺路给您送过去。”
阳晨满脸黑线，我勒个去，连黑社会都知道老子是玲珑姑爷了？
狼牙苏赶紧解释道：“那天是我无意中听到的，大门口的两个安保正在谈起您，一脸的羡慕嫉妒恨。”
阳晨翻看了几页带有玲珑logo的资料，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，重新收了起来：“我还是带回去给秘书处的人看看——对了，你刚才说到重组洪帮，成功之后，你准备怎么处理黎自豪？”
狼牙苏看了看阳晨，阳晨正一脸专注地对付着面前的松鼠鳜鱼，完全看不出脸上有什么暗示，就像随口在问“明天天气怎样怎样”一样。
接触了几次，狼牙苏对这位爷的脾气有了些许了解，越是云淡风轻，越是让人捉摸不定，想了想，越发不敢耍心思，实话实说道：“他还是当他的朱雀堂主，我以苏家后人身份重组，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——当然，苏定清永远唯阳少马首是瞻！”
阳晨点了点头：“养条这么听话的狗还是很不容易的——我是说黎自豪。还有，你再查查这家客栈，我怎么觉得有些碜得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