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青山会的字不多，休妻书还是村长替他写的，这不是什么光彩事，当然了，安家也不是什么光彩人家。</p>
事儿闹得大，围观的村民来了不少，王财夫妻俩和王三凤趁势卖惨纠缠，安老太太闭着眼不听不看。</p>
安青山抱着满儿忍不住流泪。</p>
安绵眉头一皱，都这时候了可不能功亏一篑，她不落井下石都对不起她的委屈。</p>
她一掐大腿，挤出一泡眼泪哭喊再低。</p>
“娘亲啊，你怎么就死的那么早啊，丢下我和弟弟，好命苦啊……天不容人，我和弟弟去陪你吧，娘啊！”</p>
这一嗓子就是安青山的强心剂。</p>
签字画押，村里宣布，贴个告示。</p>
王三凤这就完了！她看见休书的那一刻起，她就晕了过去。</p>
王财夫妻俩见势不妙，本来想直接丢下王三凤跑了拉倒，谁知道路过安绵身边的时候听见她嘀咕一句。</p>
“反正缺银子，卖谁不是卖！”</p>
王财媳妇身子一顿，夫妻俩默默转回头把王三凤就这么扛走了。</p>
村里人唏嘘四散，人群中安绵见到了朱婆子煞白的脸。安绵定眼瞧着她，歪唇一笑吓得老婆子一跤跌在泥地里。</p>
这个老东西，有的是时间来收拾她。今天她也累了，扶着安老太回了二房。</p>
安家的气氛不算好，每个人都很疲累。意外的是，大家都保持沉默，仿佛刚才并没有经历任何事情一样。</p>
一觉天明。</p>
安绵起的有些迟，醒来时，看见安老太抱着满儿正在哄。老太太抬头望着天，默默发呆。</p>
桌上留的有馒头和粥，安绵坐下来快速地吃上两口，看见平儿背着背篓已经割了几个篓猪草回来，他的小脸上滴着汗水，神情倒是很欢快。</p>
安绵冲他眨了眨眼，招招手。</p>
“平儿，阿姐心里一直为你装着一件事。”</p>
“什么事？”</p>
平儿龇着牙，用袖子擦着汗水。昨日王三凤被休，私底下心里最高兴的就是他了。</p>
安绵摸摸他的头。“你都七岁了，早该上学堂读书了。虽然启蒙有些晚了，可是都还来得及。人啊，要识字要读书才能有大出息。”</p>
“你……你说啥？要送平儿去学堂？”安老太眼睛红红的，似是不敢相信安绵的话。</p>
安家不是生来的贫困，家运不济，日渐没落。最有出息的老二枉死在外，老大憨厚老实偏偏娶妻不贤。</p>
卖孩子，休妻这样的事都出在她这一代，安老太觉得自己实在是愧对祖宗。就是安家在村里的地位也会一降再降，毫无立足之地了。</p>
可是如果安家能有孩子去读书上学堂，不说将来有没有出息，至少她的罪责愧疚也会少了很多，安家就有希望，在村里也会找回一些风评。</p>
更何况，平儿是自己的亲孙子，她当然想让他识字念书。可是供一个读书人是需要银子的。</p>
眼下家里看着好过，但两个男孩长大将来都是要娶妻的，就是安青山日后遇见合适的也要找个填房。</p>
“哎……上学堂，谈何容易！”安老太叹了一口气。</p>
“只要平儿愿意上学堂，我就有法子。银子我自有办法，而且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。”安绵盯着平儿。</p>
平儿手里的背篓掉在地上，他当然想去上学堂。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。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。</p>
他咬着唇拉着姐姐的手，重重的点点头。“我要读书，将来做阿姐的依仗，让谁都不能欺负阿姐。”</p>
安绵心里一热，几个人商量了几天，打定主意要为平儿找学堂。</p>
金宝村里是没有教书先生的，只有隔壁的柳家庄里有个小学堂。学堂里有个年纪比较大的教书先生。</p> 柳家庄不近，每日来往的话非常耽误课业。问了束修，平儿可以住在先生家里，隔七日便回家一天。每日也可以帮着先生家做些杂活，先生管三餐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