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”
吴端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,肯定是被我影响的。何月竹美滋滋摆弄着那盏孔明灯。
道长走到已经喝得走路东倒西歪的老渔民身边。仅仅是对何月竹的一点好意,就让老渔民缠了煞气。
他提醒:“明日出海,怕是一无所获,最差,还会碰上水鬼。”
可惜老人已经喝得晕头转向,也不知听见没有。
吴端便写了一道避鬼符塞进老渔民胸前口袋。全凭造化了。
走回港口,发现何月竹已经坐进船头,一手抱着孔明灯,另一手用马克笔往上写着什么。
“在写什么呢。”吴端轻声问。虽然大概能猜到。
他轻轻落在狭窄的船舱里,解开船锚,撑着木筏往港口石壁上支了一下,木船便随着潮汐的流向漂出港。
“当然是愿望。”何月竹大功告成,抱着孔明灯,微微笑着,“还是不给你看了,给你看一定笑我。”
“真不让我看?”
“那你不准笑我。”
“好。”
何月竹把孔明灯写字的那面转向吴端。
写着:何月竹要和吴端吃到老。
吴端佯装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。肩膀在笑声中耸动,撑浆的手都有些不稳,他扬起头,双目埋在阴影里,“怎么是吃。”
何月竹佯装一副嗔怒怪罪的模样,“都说了不准笑我!”然而在说谎这件事上,他比吴端要差许多许多。显而易见的目光躲闪,下睫颤动,最终在吴端点破前背身去看辽阔无际的大海。
该写什么愿望,他想了很久很久,很多很多。
怎么是吃?因为我会老,而你不会。
那天结界,吴镇明和吴明。何月竹每每回想,一个年轻依旧,一个垂垂老矣,竟尝到心怵的味道。
除了吃到老,我还能怎么陪你。
他是个极不走运的人,也曾无数次真心许愿过、无数次真心期盼过,但那些盼望的、殷求的,不但从未实现,甚至总事与愿违。
他也笨,又迟钝。有时上班走得急,就忘记带伞。
他会许愿老天啊老天,千万别下雨。那么雨点就会哗哗落下。
不是在出门前,也不是到殡仪馆后,而是永远在途中就下起瓢泼大雨,那么他只能骑着电动车被雨水打湿全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