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被抛进一栋四壁不断压缩的密室,所有安全出口都被锁死。任他求助叫唤,都无人回应。
好在约莫丑时,无端回来了。
左手提一袋大理市集购的鲜花饼,右手提一个黑袍老人。
何月竹立即冲上去,哪怕听不见也要用最热烈最热烈的感情迎道长,“你回来了!”
无端自然不会理他,可居然也没有向他的尸体道安,一进屋便将老人甩在地上,“办事吧。”
老人目框凹陷,面色发虚,脸上一道长长的旧疤,整个人看起来阳虚萎靡。此时战战兢兢,一副唯恐道长发怒的模样,手忙脚乱解下背包,接连掏出一尊巴掌大的旧香炉、一支细毫、一抔朱砂,一个黑色锦囊。
老人解开黑色锦囊,在饭桌上展开。锦囊里躺着数块形似牛黄的团块,似乎是由什么细小颗粒压成的香薰。
何月竹在一旁默默看着,莫名有些惶恐,悄悄飘到无端身后,“他是谁?他在做什么?”
无端没有回答,左手紧紧握着鲜花饼绑绳,双目注视着老人操办。而后者抬起细毫沾染朱砂水,走到尸首身前,托起那苍白的左手,往手背上画了一道精巧的花纹。
何月竹一愣。嗯?这枚花钿般的朱色咒纹......难道是移灵纹!?
以前听吴七狗的故事时,吴端曾示范给他看过。何月竹当时还说,“这么好看的花纹,却有这么残酷的意义。”
他再度端详老人,想起吴端曾经与他说过赶尸人的把戏:点香画符,便能起尸回魂,但回来的只是潜存在身体里的本能,绝非魂魄。
难道老人是赶尸人...?
像是为了回应他的猜测,老人已经给香炉中的炭星点起一把火,以甲尖刮下锦囊里一小片团块,轻轻洒进炉中。
最后按了按尸体肩膀,“成了。”
无端看向爱人的尸首,深吸一口气。他在等待。
何月竹也屏息凝神,同样在等待。
那早已是一具空壳的尸体竟在一人一鬼的注视下动了动手指,接着如一具关节都已锈蚀的机器人般抬起脸。
何月竹倒吸一口凉气,没想到真的会有反应。
而这个微小的动作显然给道长带来了不小震撼,手中鲜花饼砸落在地,散了满地饼渣。两道湿润滑落面门,他将一枚萃玉赤瑚按在桌上,声音急促,“滚。”
老人眼疾手快,一下抄过宝物,唯唯诺诺退出小庐。阖门前像是要给自己挽回场子般,用不大标准的官话,端着一副老人教导年轻人的架子:“小伙子,我先说明白,还魂烟里不管你问什么,他答的都是真心话。”
“……”无端没有看他。
“我见过太多像你一样的人。可到头来,那些真心话,他们都宁愿没听过。妻子唤丈夫,却发现男人早已不忠;儿子唤老子,却发现家产都留给了兄弟...”
“啪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