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手机阅读本书

142(2 / 2)

他们个个面色红润,哪里像是要发病的样子?

贺松宁皱了下眉。

而许芷这厢被这么一搅弄,也忘了和贺松宁提起,那个方绍的“意中人”究竟是谁,打听清楚了,也免得让许茜茹再为这么个男人伤心。

她想着如今骨蒸病一来,许茜茹也没功夫难过了。

那便不说了吧,免得也在侄女心中留一处伤疤。

这时许芪出声:“你让阿宁回府去,是要将你那前夫也给染上啊?”

许芷:“……胡说什么?我可没这样想。”

许芪顿时讪讪收声。

不过许芷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。

晚些时候,许芷又听见院墙响起了熟悉的窸窣之声。

“别过来!”许芷大喊一声,有些失态。

翻墙的宁确也被这一嗓子惊了一跳,但他如今手脚利落,还是牢牢攀住了没有摔下来。

“夫人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宁确问。

“骨蒸病……你知道吗?”许芷问。

她话音落下,听见了宁确的动静,忙又喝止住他:“你且就在外头听我说话就是,别过来……”

宁确无法,只得顿住了动作,他道:“知道。曾肆虐一时,是必死的病症。今日朝中也在议论,濮阳侯之子恐因此病而死。皇宫中兴许也有扩散……”

宁确说到这里,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他一下摔落在了墙根处,抬头紧盯住许芷:“你染病了?”

许芷生气道:“不是让你莫要进来吗?你疯了?”

“你染病了……”宁确的声音都颤抖了。他从地上爬起来,朝许芷走过来。

许芷吓得后退了两步:“你真是疯了,你没听见我的话吗?”

此时已经入夜,院中的光稀稀落落地洒在她面上。她因为激动,发丝微乱,面颊泛着红。

气血十足。

宁确在恍惚中怔忡了下,觉得她的模样不像是染病……但他也不曾亲眼见过得骨蒸病的人……好似说,得病的人会咯血,脸白而两颊红?

宁确步子不停,甚至还踉跄了下。

许芷喉咙里的声音堵住了:“你,你……”

她没能再说出更凶狠的斥责。

宁确冲上去,一下抱住了她。实在胆大包天,什么都不顾了。

许芷瞪大眼。

此人君子之道学到何处去了?

宁确只觉仿佛末日加身。

他喃喃道:“夫人允我一同死吧。我家中兄弟众多,爹娘也有人供养……”

许芷挤出声音:“我,我这也还没死呢。”

宁确冷静了些,问:“今日吐过血了没有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可有发热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手足乏力,呼吸艰涩?”

“……没有。”

宁确狼狈地松开她,后退两步拉开距离:“……我……夫人你……这……可有大夫来瞧过?”

许芷:“没有。”

宁确更狼狈了,他低下头:“那夫人为何说出那样的话?夫人难道没有染病?”

许芷:“兴许染了,我不知道啊,所以我才问你,想知道骨蒸病是怎么一回事?如今也没大夫敢上门……”

宁确闭上了嘴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孟浪了!

二人沉寂半晌。

宁确突然抬起头:“夫人为何不肯让我进来?是因哪怕只有一分染病的可能,也不愿我一同走入这死地吗?”

许芷道:“自然是因许家之事,怎能牵扯旁人?”

“我若心甘情愿呢?”

许芷震撼无语。

她动了下唇,小声道:“就算如此,也不允你死。”

宁确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
许芷有点抓心挠肺。他知道什么了?怎么就知道了?

“若夫人身死,我也会襄助了宣王后再死。”宁确道。

许芷愕然:“你说什么话?我方才并非那个意思……我只是……你这样的人,不应当就这样死去。”

宁确心有所动。

他忍不住迈动步子,朝她进了一步。

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
许芷更惊愕了:“你这是作什么?”

宁确垂首道:“……腿软了。”

许芷:“……”

宁确哑声道:“夫人方才将我吓坏了。”

许芷一下又无奈地笑了起来,笑里有了几分释然:“你真是……”她朝他伸出了手,她道:“我扶你起来吧。”

宁确受宠若惊地看了看她,尴尬就此烟消云散。

虽是闹了个笑话,二人之间却骤然亲近了许多。

许芷的手隔着衣袖,扶住了他的小臂。

宁确犹豫片刻,想到方才误解时那一刻的悲恸……他咬了咬牙,反手也隔着衣袖……却是抓住了许芷的手腕。

随后一借力,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。

“你……”许芷脱口而出的话,最终又被咽了回去。

她什么也没有说。

二人顶着沉沉的夜幕,谁也没有再开口。

但那无形的藩篱,却这样消失了。

梁德帝已经召见了他身边的近臣,还有些算不得亲近却身居要职之人。

梁德帝并未提起宫中的疫病,只说他风寒一场,醒来便乍闻宫外骨蒸病肆虐一事,心下何等挂怀百姓安危……说罢,便各分其职,令人严查下去。

臣子们心中虽有疑虑,但见皇帝开口仍中气十足,精神万分,便也没敢往更坏处想。

只要有皇帝主持大局,京中的疫病也不过是一时的危难罢了。他们得了方向,自然也知道该怎么维持大局。

内侍先后送走数位大臣,等返身回到梁德帝身边,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王,方才显露出一丝委顿和疲累来。

王御医跪在他的脚边,颤声道:“臣、臣看不出病根所在……臣无能……”

梁德帝合上眼,并未责骂他,只问:“七皇子如何了?”

“命悬一线。”王御医道。

梁德帝的面上飞快地掠过了一点愠怒之色,然后又恢复了平静:“其余皇嗣可还平安?”

王御医道:“太医署那边未传来消息。”

“嗯,那想必是无事了。”梁德帝说到这里,又觉得一口气吊不上来,只能暂且躺了回去。

他以为两个御医诊断之后,会说他也得了骨蒸病,这便是最坏的结果。

但事实却是,他二人也倍感茫然,不知是何病症。

难道是疑心才生的病?

梁德帝想到这里,却又觉得鼻内滞涩,吸一口气,好像一路堵到了胸口。紧跟着头疼欲裂,眼前发黑。

他仰倒下去,吓得王御医拥上去,立即唤人取药来。

冯御医跪在更远处,他匍匐着身躯,更是一言不发。

陛下似是染了风寒。

但不应当是这样简单……

陛下还觉得呼吸不畅,胸中似有淤血欲吐而吐不出。

冯御医实在太怕下错了结论,招致灭族之灾,便将那念头压了下去。再想想,再想想!究竟是何处出了错!

又是一日过去。

贺松宁依旧来求见梁德帝。

禁卫惊讶道:“不是早就和公子说了吗?陛下近日都不见人了。”

贺松宁道:“我或有解病之法,求陛下召见。”

禁卫惊疑地看了他一眼,也不敢就这样回绝贺松宁,便回头禀报了上去。

不多时,贺松宁终于又被领入了宫中。

他一步一步走在石板路上,从漆成厚重颜色的宫墙间穿过。

他攥紧了拳头,咬紧了牙关。

他知道,如今宫中兴许也有那骨蒸病,他当然没有什么解病之法,只不过是他为了踏进这道门的托词……

但他今日便要做那赌-徒。

他从来很清楚,对他的生父来说,他这个没有名分的儿子,实在无足轻重……

他对薛清茵的喜欢,虽然令梁德帝想到了过去的自己。但还不够,还不够!

唯有共患难,唯有同生死,他才能真正从他的子嗣之中脱颖而出。

贺松宁被带入殿中。

隔着一道屏风,他哽咽道:“陛下,臣自请侍疾。”

京中有疫病的消息,很快也传到了丰城。

薛清茵脸色微变:“不知阿娘他们如何了……”

一旁的杜鸿雪当即主动请缨:“不如我等前往查探?”

小提示:按 回车[Enter]键 返回章节目录,按 ←键 返回上一页, 按 →键 进入下一页。
查看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