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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退下。”梁德帝对宫人道。

宫人忙颔首往外走,连御医也赶紧提上药箱走了出去。

但在他们走出去之后,却是走进来了几个禁卫。

贺松宁见这阵仗,瞳孔一张,眼底的阴沉之色变得更浓郁了。

“朕要赏赐你的……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?”梁德帝口吻淡漠。

“见过?”贺松宁茫然四顾。

薛清茵:“……我啊?”

空气寂静了一瞬。

但这会儿没人回应薛清茵的声音。

贺松宁垂下头,问:“陛下,要等到何时,我才能如七皇子一般,也顺理成章地跪在祖宗牌位跟前行大礼?还是说……我这辈子也等不来那一日了?”

“你最爱是她,朕便将她给你。怎么?不够?”梁德帝反问。

贺松宁抬起脸,脸上扯出了个笑:“应该够吗?”

梁德帝依旧不回答他的问题,淡淡道:“你是不是在想,你不顾生死,在朕跟前侍疾,连累自己病倒,今日又救驾于前。这世上再没有你这般的好儿子了,朕于情于理,都应该恢复你的身份?”

“你是不是在想,你与朕如此肖似,朕选择将薛清茵推向你的时候,就应该无止尽地偏向你了?”

“这就是你一直在等的事,你在等朕将你扶上储君之位?”

贺松宁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错愕,显然没想到梁德帝会选择就这样直白地摊开。

他动了动唇,挤出声音:“臣……没有。臣只是想……有朝一日,能名正言顺地改口。清茵亦能唤得您‘父皇’,我却不能……我却不能……”

“朕也在等。”梁德帝目光漠然地打断了他。

“朕在等你何时才会坦诚。即使不坦诚也无妨,朕知你多年不见生父,知你委屈,这点举止无状,朕容得下你。朕便在等你知足。”

“但你没有知足。”

“是薛成栋助长了你的野心吗?”

贺松宁想笑。

想放声大笑。

他还未真正动手……在皇帝心中,他便已经成了贪心的人。

他的生父才给了他什么?连皇帝给魏王的百分之一也不及吧。哈哈!

他强忍住身体的颤抖,哑声道:“臣没有……”

“没有?”梁德帝露出失望之色,“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骨蒸病!”

“什么?”贺松宁恍惚出声。

“骨蒸病早就覆灭在几十年前,岂会在今朝突然间就这样容易地爆发了?完全寻不到源头,截止到濮阳侯的儿子身上,就再没有了端倪。”

“一场骨蒸病,七皇子活了下来,朕活了下来,你活了下来。京中才死了几个人?”

“骨蒸病不该是这样。”

“这不过是有人做了一场戏。”

“一场抛却生死也要侍疾的大戏。”

贺松宁的声音微微变了调:“陛下……认为是我主导的这场大戏?”

“那你说除你外,骨蒸病结束之后的受益人还能是谁?”

“为什么不能是宣王?最早死的那个方公子,不就是原本要与许家姑娘结亲的人吗?许家与宣王府来往密切,为何不能是宣王为保许家下的手?”贺松宁激动地道。

“慧娘。”梁德帝吐出了这两个字。

贺松宁一顿:“我不懂陛下的话。”

“方绍的情人,魏王侧妃的姐姐,江慧。她曾牵涉入舞弊案中。求助魏王,却被拒之门外。之后你在魏王门外,将她带了回去。”

“是她给方绍下药,让方绍成为了第一个‘患病’的人。当宫外的消息传入宫内,有御医口称‘骨蒸病’,再有方绍身死的实例,两相佐证,于是无人再怀疑这场疫病的真实性。”

“很妙的一出戏。”

“你看,你特地挑了与许家有牵连的方绍来杀,便能推到宣王的身上去。”

“若非方绍春风得意,屡次对友人描述起心上人的样貌,和许家姑娘实在大相迳庭。以致有人发现他身边原来还有个慧娘。”

“……这出戏是不是便被你唱成了?”

“我……”贺松宁张了张嘴,一时觉得荒唐又可悲。

“你要说自己不认得什么慧娘吗?”梁德帝语气冰冷。

“慧娘是被我带了回去,我本意是想留着将来用在魏王身上。”贺松宁不得不扯出了自己曾经的种种心思盘算,摊开来给梁德帝看。

“但我在益州杀了魏王,她自然就用不上了。我便将她驱逐出了府,后来她的下落我并不知道……”贺松宁说到这里,一下顿住了。

他也发现,他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“不想认此事?”梁德帝说着,话音一转,“那便说一说刺杀之事吧。”

“你奔赴宣州后,朕在宫中遇刺。刺客大喊‘为章太子报仇’。”

贺松宁听到这里,猛然反应过来不好!

冷汗顷刻间便浸透了他的衣衫。

他先前不知道骨蒸病是一场戏!

但梁德帝把这算在了他的头上。

有了骨蒸病的事在前挑起疑心,再加上刺客之事……那么就算不是他做的,最终都全变成他做的了!

“这也是一场极妙的戏啊。”梁德帝冰冷地吐出声音。

“你先铺垫下是章太子旧部刺杀的开头,等到你从宣州回来,再有人刺杀朕,而你藉机救驾,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。朕的愤怒只会落在那些章太子旧部的头上。”

“而那些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,喊出章太子来,也可坚定朕杀宣王的决心。”

贺松宁万分错愕。

宫中刺杀,是,是他布置的。皇帝猜测的动机都没有错……

但他何时派人在众目睽睽下喊出那句“为章太子报仇”?

他怎么会这样去打皇帝的脸?

“朕小看了你,说来听听,宫中、军中,甚至是朝中……到底有哪些是你的人?”梁德帝盯着他。

“臣没有……”

这其中真真假假……有些是真,有些是陷害。

可贺松宁……百口莫辩。

“……是宣王。”贺松宁眼底一片血丝,他挤出恨不能噬其血肉的声音,“我若说,这些应当都是宣王一手操纵,使陛下对我离心……”

“陛下……会信吗?”

“朕信他有他的手段,你有你的手段。”

贺松宁怔了怔,憋在胸中的那口气,也不知该不该舒出来。

“朕从来不讨厌聪明人,但得看他所求之物是什么。朕愿意给,朕便会容下他的聪明。朕若不愿意给……”

梁德帝的语气一冷:“那么他的窥探、谋划,都是对皇权的藐视和冒犯。”

贺松宁闭上了嘴。

既是如此……辩解无用。

比起他是否清白,皇帝更在乎他的野心,和他在种种事件之中展现出来的能力。

宫中刺杀,让皇帝看见了他在宫中安插人的能力。

而此次圜丘刺杀,让皇帝看到了他在军中安插人的能力。

就算不提其它背的黑锅里……光这两样,已经足够让皇帝忌惮他。

“朕太失望了。”梁德帝抿了下唇角,绷紧的五官透露出威严。

贺松宁低着头,没有半点反应。

殿内安静极了,安静得一阵风吹进来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薛清茵不自觉地抠紧了身下的垫子。贺松宁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吧?

要知道在原着里,皇帝可都没有这样直白地痛斥过贺松宁的狼子野心。

“你没有辩解的话要说?”梁德帝皱眉。

“臣没有。”贺松宁语气艰涩地道。

他从头到尾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这三个字。

“那你说朕当如何处置你?”梁德帝将问题抛给了贺松宁。

贺松宁伏地磕头,心如死灰一般:“削去官职,监禁狱中。”

薛清茵惊奇地看了看他。居然没发疯?

“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驾,朕若削你官职,又将你囚于狱中,岂不是令人生疑?”梁德帝说完,吩咐一旁的禁卫:“将人带下去,朕要他写出一份名单。”

什么名单很显然。

就是刚才梁德帝口中的,宫里宫外究竟都有哪些是贺松宁的人。

禁卫听令上去抓人。

贺松宁没有挣扎,没有反抗,又磕了个头:“谢陛下。”

他话音落下,也就被禁卫架住带了下去。

“这就……结束了?”薛清茵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。

“强过魏王百倍。”梁德帝语气低沉,“能屈能伸,是个人物。”

这又欣赏上了?

好在薛清茵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。

“要花些力气处置啊。”梁德帝轻叹了一声。

薛清茵生气地问:“那我怎么办?”

“没有贺松宁,还有别人。”梁德帝说完,吩咐宫人:“拿些热水来给王妃喝。”

薛清茵无语。

您可真是不忘初心,反正宣王就是铁了心也得杀是吧?

贺松宁被带到了一处偏殿。

禁卫为他摆上了笔墨纸砚,语气冷硬地道:“请。”

“等等。”另一人出声,“不搜身吗?”

守在桌旁的禁卫迟疑片刻:“陛下没说……去请示一下。”

“先搜再让他写吧,不耽误功夫。”

“但他的身份到底是……”

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,那提出搜身之人也不管那么多,冷着脸上前,微微躬着腰,道:“得罪薛公子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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