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药已然见效,太守夫人心情雀跃,虞滢求到她那处也事半功倍。
此事,伏危虽不清楚治的是什么,但也是知道有了成效的。
虞滢前脚刚入书房,伏危与陈郎君后脚就来了。
书房门一阖上,陈郎君也不寒暄,径自把余家的情况告知。
“现在已经下了娉,后日就要把人带走了。”
伏危遣人去了解过恶霸的底细,自是揣测得出来那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。
在新县知县的包庇之下,谨慎之心减弱的同时,恶胆之心日渐壮大。
依着他每年会纳一两个幼妾的性子,不可能轻易就放下余八娘。
伏危:“回去让八娘按照我说的去做,再托……”他算了算,继而道:“十天,一切都可迎刃而解。”
陈郎君不知伏危的打算,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虞滢,静默小片刻后,脸色严肃道:“若是不成,我便先把人抢回去,咱们牧云山还是养得起一个小姑娘的。”
虞滢一愣,迟疑了一下,为难道:“八娘才十三岁,还没到成亲的年纪。”
便是及笄,她都觉得太早了。
虽介于古代女子发育早,成亲也早,但还是得等到十六岁之后。
陈郎君先是一愣,随即明白她是误会了,神色一正:“我们虽然是山贼,可看不得这种地方豪强欺压百姓,强娶民女,更别说像新县刘恶霸那样癖好扭曲的人,便是伏郎君不找到我,我知道了也会帮忙。”
顿了顿,脸色一沉:“那恶霸,不要了他的命算他命大。”
伏危嘴角微微一扬,道:“为何要算他命大,等过了这事后,他这命便要靠牧云山的好汉们解决了。”
陈郎君眉头一挑,有几分担忧:“这不成问题,但不怕拖累到余家?”
现在唯一有摩擦的就是余家,若是死于非命,或会让人怀疑是余家谋杀。
伏危反问道:“死于意外,为何会怀疑到余家?”
陈郎君细想了片刻,点了头:“这事我得问过朗哥才能动手。”
伏危颔首,继而道:“回去后,便让八娘假意寻死来拖延一些时间,若是解决不了,就用陈郎君的法子。”
最后的办法却是无奈才会选择,毕竟这事关姑娘家的清誉,被人抢走,终还是不能再回余家,不然流言蜚语都能把人给逼死。
有了大概的安排后,陈郎君没有久留,立刻告辞。
正要从院门出去的时候,罗氏喊住了他,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。
“家里没什么东西,我就给你准备了几个饼和一竹罐的热水,在路上吃。”
陈郎君显然没有料到罗氏会这般,像亲娘一样,回回外出都给他准备吃的,心头一暖,难得露齿一笑:“多谢婶子。”
只是饼和水,确实是需要到,也就没有任何推辞的接受了罗氏的好意。
城门快关了,他赶着出城,肯定是买不了吃的,这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接过了吃食后,陈郎君便匆匆离开了。
虞滢出发去郡治的前一宿,有来自新县的信。
是陈郎君托人送来的,简短的道明了余家现在的情况。
为拖延时间,余八娘寻死,为求逼真让恶霸相信,她是真的把手腕给割破了。
好在伤口不深,且余大郎懂医,明面上严重,但实际上却性命无忧。
八娘割腕一事,让刘恶霸生怒,暗地里毁坏了余家地里的粮食,以此来施压。
余家李氏与刘恶霸讨了商量,给十日的宽限,她会劝说余八娘心甘情愿的嫁给他。
得准信,虞滢也松了一口气。
现在已经过去了两日,她此去郡治,在求到太守夫人跟前的时候要有三日。
等太守派人从郡治到新县处理恶霸之事,怎么也要三四日时间。
十日时间,说充裕却也不充裕。
虞滢奔波两日,到了郡治,第二日一早,虞滢便去了太守府。
太守夫人见到虞滢,脸上笑意更灿:“余娘子你可算是来了,快瞧瞧我这肤色是不是白皙细腻了许多?”
没唤余大夫,就这一声余娘子,显得更亲近了。
虞滢打量了一下,其实与上一回来是好了一些,但并没有太明显区别,只是因为太守夫人的心情越发的好了,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一样了,眉角不再耷拉着,看着自然就是容光焕发。
太守夫人越发觉得自己变美了,很大的原因是来源于她的心态。
虞滢给太守夫人搭了脉,调养了三个月,身体好了许多。
看了身体情况,便是做脸。
一次做脸十两银子,太守夫人却是半点也不心疼。
做一次脸得半个时辰左右,自然会东拉西扯的闲聊。
太守夫人问起玉县可发生什么事情后,便也说到了最近郡治的茶后余资。
“最近都在传新县有个不惑年纪的恶霸要强娶双六年岁的小姑娘为妻,那小姑娘不愿意,便派人去小姑娘的家里闹,这样的恶人,这心里怎么想的?”
太守夫人想到这事,不由自住地皱着眉头。
“还听说这人每年都要娶一两个幼妻,着实可恨得很。”
虞滢闻言,想起伏危先前做的事情。
他让陈郎君在新县搜寻恶霸所行之恶的证据,有了确凿的证据后便暗中让人收买郡治乞丐,让其在传郡治新县恶霸做的恶心事。
皆是往恶心且让人受不了的方面传,传得比真实还要严重。
这事是四五日前才在郡治开始传的,自然还传不到新县去。
原本虞滢正欲提起八娘的事,不过太守夫人提起自是正好。
“余大夫这是怎了?”一旁的婆子忽然出声询问。
因敷着脸的而闭眼的太守夫人闻言,不禁睁开了双目,一下子就看到了虞滢泛红的双眸。
一怔:“呀,余娘子这是怎了?”
虞滢闷声道:“贵人方才话里的小姑娘……”
她一默,欲言又止。
“可是余娘子认识的人。”
虞滢抿了抿唇,低声道:“是民妇家的阿妹。”
太守夫人和在旁的婆子都愣了,没想到这郡治传得厉害的事,其中还牵扯到了余大夫。
沉默了几息后,太守夫人问:“你那郎君没管?”
虞滢叹气:“郎君去过余家一回,原以为能震慑那恶霸一二,可谁知那恶霸似乎有新县知县包庇,根本不惧郎君,竟向民妇娘家下聘了。民妇来郡治的前一晚,更是传来八妹割腕自杀的消息,那恶霸不仅没有收敛,更是毁了田里的粮食以此来胁迫……”
话到最后,虞滢声音哽咽:“民妇本想去瞧瞧,可也不敢耽搁来郡治看诊。”
“这……”太守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心疼。
虞滢看向太守夫人,起了身,躬身求道:“民妇斗胆一求,求贵人帮一帮民妇的阿妹,更帮一帮那些被恶霸害死的小姑娘。”
听到被害死的小姑娘,太守夫人不禁坐了起来,眉目肃严:“他还害死了人?”
虞滢应道:“郎君为了能帮到妻妹,特意调查了那恶霸做过的事情,发现那恶霸在近五年强娶了八个未及笄的小姑娘,最小年纪的,还不懂什么是嫁人,年纪小,不能经事便也就……”
她沉默下来,没有多言余下让人难受发堵的话。
片息后,虞滢继而道:“还有不愿受辱的,自缢了。若是有哪家强烈反抗,他便用各种腌臜手段威胁同意。”
“那都是些无权无势,身在贱籍的人,再有知县不相帮,也就咬碎了牙,把所有苦楚都往肚子里吞。”
闻言,太守夫人猛地一派软塌:“岂有此理!这样的人已然触犯了律法,若此事是真,那新县知县也同罪!”
其实太守夫妇都不算是太过善心的人,但却同有几分护短。
再者,那不过是一个地方恶霸,却敢横行霸道,总该是要敲打一番。
时下却欺压到相熟之人头上,那自然不是简单的敲打就成了。
太守夫人看向婆子,说:“你再去外头仔细打听,看看都是怎么传的!”
太守夫人也只听了个大概,并未听得太过仔细。
婆子便也就退下派人去打听了。
人出去了,太守夫人拉住虞滢的手,安抚道:“既是余娘子你的妹子,那我便不会不管。”话到最后,眼神一凛,重声承诺:“余娘子且宽心,你妹子的事情,我管定了!”
虞滢真心实意的感激道:“多谢贵人,不然民妇也不知如何帮八妹脱困。”
得了太守夫人的承诺,虞滢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,总算是有了盼头。
半个多时辰后,婆子便把外边在传的都给打听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