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观然离开的时候外面下了雨,她抬头看了一眼,便自顾自走进雨幕里。无风问要不要送伞去,傅霄正要说好,却终是没有应声。
他隔着窗和稀疏的树枝,看见雨里削瘦的身影,衣衫和头发都被打湿。在一席雨水下,如同天地间一段沉寂的枯木。
那是一张出尘的画,傅霄不愿去扰。
三月份的边疆还在落雪,营帐外黄沙混着飞雪席卷天地,把朦胧的山脉描摹得更加模糊。虽是熟悉的风景,傅珩有时还是觉得陌生。
“将军,这是北防区送来的战报。”赵语掀开帘帐,递了一叠书信过来。肩甲上的雪花来不及拍,已经结成冰渣。
傅珩接过来迅速翻看了几眼,眉头稍微有些皱起,“李禾的军队损失如何?”
“原先六万,损失了两万,还有八千伤员,医护队已经加派人手过去了。”
“西纥国一直很安分,怎么会突然发动进攻?”
“具体原因还在调查,初步推测是有人在挑拨离间,前几日西纥的相国被人毒杀了,西纥国主似乎认定是咱们的人干的,第二日就带兵来打了。幕后黑手还不明,将军认为会是谁?”
“你觉得呢?”
赵语犹豫了片刻,回道:“属下不敢妄自猜测。”
“你先带几个人去漱川国暗自调查。”
见赵语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,傅珩又解释道:“之前琉璃镇的官兵逮到过一伙走私军火的汉人商贩,审讯了好一阵,才说是运往漱川国的。漱川蓄谋已久,与西纥又向来不睦,如真下此狠手,便应是漱川那位摄政王,洛半深的意思。”
赵语点点头,“将军此言有理,西纥的小国主对相国情深义重,那位相国又一直主张攻打漱川。洛半深便是认定了他不会善罢甘休,这才嫁祸于我们。”
“你立即动身,切记要隐蔽,绝对不能暴露。”
“遵命。”赵语正转身要走,又被傅珩叫住。
“晴方,你在暗卫营待了多久?”
“回将军,属下只在暗卫营待过半年。”
“那你觉得值吗?”
赵语沉默了几秒,“……值吧。”
傅珩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什么,摆摆手让人走了。
赵语出了帅帐,外面的雪仍在飞扬,他本是江南人,故乡不常见这样凛冽绵长的雪。很多时候只是飘忽一层,刚好盖住小山头,落成群青中一抹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