塘州是漱川边境十八州中最难攻的一个,以前齐军在此地吃过不少亏。但是今非昔比,如今的塘州,城门口已经插上了大齐的旗子。
守卫的人无一不认得傅珩,见了他都连忙侧身问候。
“顾诀呢?”傅珩问。
“报告大帅,顾将军在城内。”
傅珩的嘴唇抿成一条线,眉头紧缩着,一夹马腹,冲进城内。
越往里走,鼻息间的血气就越浓重。好在傅珩久经沙场,见惯血腥场面,换作是普通人,定会忍不住要呕出来。
可纵使如此,傅珩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习惯马蹄踏在血泥里的那种触感。
沿路上堆满尸体,死法仍是简洁快速的一刀封喉。
傅珩一路走,一路觉得头很晕。尤其是在见到妇孺倒在街头的时候。
他曾经不止一两次地在军中强调过,百姓不可杀,战俘不可杀。杀害无力抵抗的人是弱者的行为。
可是顾诀,无数次把他的话抛之脑后。如果这就是所谓“大齐最锋利的一把刀”,他宁可不要。
“顾诀!”
眼帘里忽然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,傅珩毫不犹豫地就喊出了他的名字。
顾诀正一手掐住一个漱川男子的脖子,另一只手握着短刀,作势要砍下。闻得背后冷不防一声唤,才生生止住了动作。
顾诀缓缓回过头,脸色竟苍白如雪。
傅珩咽了咽口水,慢慢靠近过去,趁顾诀没什么怀疑,飞起一脚踢开他手上的刀。顾诀却反应极快,立刻就要躲开。傅珩拔出剑,在他手背上划下一道伤口。
顾诀大概也未觉疼,只是淡淡地瞟了眼手背上的血迹。他一把甩开手上的人,抬起头,看向傅珩。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,明明冷漠如冰,傅珩却看出来一股剧烈的挣扎。
那男子趴在地上,看上去是受了重伤,匍匐着想逃开。顾诀想了想,举起手里的刀。?
“顾诀,住手!”
顾诀又停下来,嘴微微张合,似乎要说什么。
在顾诀犹豫的间隙,地上那人死死盯着他,手悄悄摸向旁边的断剑。趁顾诀不备,举起就刺向顾诀的胸口。
傅珩见状,连忙扑过来,一把推开顾诀。
顾诀猛地往旁边倒去,鲜血喷溅而出,狠狠烫到顾诀脸上,如同烙铁。把木讷的他一下子镇得清醒。
顾诀看着傅珩倒下去的身子,茫然伸着手,仿佛是想去接,却只是定定站着。任傅珩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腹,直直跪倒在地上。
“顾诀……”傅珩唇角淌下一抹殷红,压着脸上痛苦的神色。向顾诀抬起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