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戏法一般,所有人亲眼目睹他的头发自发顶处开始泛白,然后一点点蔓延至发尾。仿佛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。
傅珩也希望他去死吗?
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傅珩有没有在骗自己,然而,然而……
原来他从来没有赢过。
他缓缓张开双臂,对着茫茫火光闭上双眼,像曾经策马于大漠风沙,像曾经沐浴在天光箭雨,也像要去拥抱什么渴念已久的东西。
可望而不可及的,神明。
傅珩走了吗?他应该已经离开漱川了吧,他会回中原吗?去他心心念念的江南,度过没有他的余生。
不想去追了。
据说那日的爆炸声延续了数个时辰,整座山谷塌陷下去,里面埋的尸骨与残魂,从此再不见天日。却仍然在互相撕咬,因着那些洗不清的仇恨。
因为夜里经过时,常常能听见哀嚎与炸裂的声音,那里便被叫作鬼野谷,久而久之,史书上已经找不见鬼野谷的本名。
尘归尘,土归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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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疆的军队在听闻顾诀身亡的消息后士气大衰,给了齐国长驱直入的机会。一路攻破数座城池,到了后来,几乎是每到一处,当地长官便主动前来投诚。
就那样,攻进了北疆的王都。
昭明五年,傅铉凌在京城重新登基,是为大齐皇帝。是整片大陆上,唯一的帝王。原先西北十六国的君主,都封了藩王。至于漱川和西纥,建了都护府,驻兵把守。
那时傅铉凌下令兴修的王宫已经建成。第一次登楼眺望大齐的江山,是在宫宴散后,借着微醺酒意,同林江渠一道。
“老师,”傅铉凌眼底万里山河,他淡淡地问,“朕听说那北疆国主顾诀是月羌人的后代,真的吗?”
林江渠沉默片刻,“月羌已经……被灭族了。”
“你们攻进城的时候,真的没有找到皇叔?”
林江渠摇了摇头。
“朕却听说,皇叔被关在月照宫,那可是顾诀的帝后才可住的地方。”傅铉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,“那顾诀,究竟把皇叔当什么?”
“陛下,”林江渠说,“臣非有意偏心,可这两年,誉王拼尽全力传来不少重要情报。那个叫月生的孩子您也见过,他和誉王,这么多年来,着实不容易。”
“月生朕已经封赏过了,本有意赐他官职,他却不肯留京,只肯去偏远州县做个Ⅸ地方官。朕看他心意已决,便允了。可皇叔的下落,连他也不知道……”
“陛下放心,臣会继续搜查。”